娘子就会悄悄把滚团抱出去。
柳贺喂了滚团一条小鱼干。
通济河里鱼多,尤其发大水那一回,村里人用旧篾席挡住水流,就有鱼直接跳上篾席,人只要在那守一会儿,就能收获一桶鱼。
鱼一多,村里家家都能沾到光,纪娘子分到了一些,给柳贺炖了鱼汤,其余吃不掉的抹盐腌了,剩下的小鱼则被做成了鱼干,让滚团也能吃上一些。
有了猫之后,家中氛围的确不一样了。
滚团也很喜欢吃鱼干,这个年代毕竟是不存在猫粮这种食物的,滚团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吃,他们吃什么滚团便吃什么。
柳贺仍如平时一般读书,林华那年的府试宝典他细细读了,看了程文,再对比他县试中所作文章,不得不说,府试中的文章无论文辞还是立意都要更胜一筹。
只凭他县试中的文章,想在府试中获得青眼未必不能,但若是其余士子实力强劲,被黜落的可能也是有的。
柳贺于是进入了疯狂战斗模式,即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若是不读书的时候,他沿着田梗走上一圈,摘花拈草,顺便替滚团把身上的粘头婆给摘了。
粘头婆即苍耳,据说苍耳之名来源于《诗经·尔雅》,为“采采卷耳,不盈顷筐”一句,讲一位女子采卷耳时思念良人的情景,但也有人认为卷耳并非苍耳,女子采什么不好,非得采苍耳?
苍耳不为人喜,有李白“不惜翠云裘,遂为苍耳欺”诗为证。
他家滚团显然也不喜欢苍耳,境界上已经与李太白相当了,它一身花毛照样被苍耳欺。
可一旦专心致志读书,柳贺便会进入忘我的状态。
他将手中的乡、会试程文汇总了一遍,加上之前柳信的收藏,加上他自己去书肆买的,竟有十数本之多,加起来共有四书题六十道,五经题八十道。
柳贺便先从,与程文进行比对,找出自己的不足之处,但也在程文的基础上力求创新之处。
程文虽妙,但若只以程文为范本,他便已在心中为自己设了限,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超越这些程文了。
柳贺写一篇,看一篇,再改一篇,从早改到晚,每日只与文章作伴,几乎是写到吐了。
上次这么辛苦还是初习破题之时,一道一道破,一破便是一整天。
而现在,柳贺掌握的文章技巧又何止破题?他写文章时既注意八股范式,又在已定框架内自由发挥,尽量让自己文辞流畅言之有物。
柳贺虽没有名师指导,可他本身读书刻苦,以书本为师,虽比有名师指导者多走了一点弯路,读得更辛苦一些,可他将所得融入文章,时日久了,倒也有自己的独特风格。
当然,因为他所学甚杂,又没有特定的流派,因而文章风格也有些杂,既有先秦两汉风格,也有
唐宋文章的豪迈。
头一两天柳贺的确有些不适应,因为县试前的一月,他温书还是比较放松的,眼下骤然转换为机械作业,着实让他觉得疲累。
然而县试府试再到乡试会试,又有哪一场考试不疲累?
四书题六十道,五经题八十道,还有第三场的策问及第二场的论诏诰表判,柳贺一共花了半月时间全部练完。
这些题目对应的程文柳贺几乎能够熟背了,但柳贺背程文,却不允许自己受程文限制,写文时他将脑海中程文抛开,只凭自己意志去写。
练到最后一日时,柳贺自己看到文章眼都花了,这又不同于破题,毕竟破题只一句话,一篇篇文章所涵盖的内容却极为丰富,纵然柳贺精力旺盛,这般练下来也有些吃不消。
但如此这般练也确实起了效果。
比如五经,比如策问,柳贺的功底又深了一些。
他在家中,与丁显丁琅书信往来,丁显夸他文章纯实厚重,已到了将书读薄的境界了。
但丁显也和他说,自己仅是举人,柳贺到了院试一步他还可以指点,若是到了乡试一步,他恐怕只能分辨柳贺文章好坏,却无法助他通过乡试了。
柳贺其实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这并非他眼下最该关注的事情,在院试之前,柳贺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
他为何非要买时人文章呢?
正是因为其中包括了当代名家著书作文的感悟,其中有如何读书、如何作文、如何融情如何叙理的,虽然不及名师亲自指点便利,但即便有名师耳提面命,最后能否学成还要看各人本事。
过了这半月之后,柳贺觉得,自己文章的境界又精深了一步。
他以往的积累全部体现在了文章上,身体是疲惫的,大脑却极为通畅,以往他常有文章难以下笔之感,县试之中便是如此,那时他的文章并不空洞,可以说是很踏实,但为了达到踏实的结果,他需要经历漫长的准备期。
而现在,他下笔时挥洒自如,只需看一遍题目,便知该如何作答,加之积累充足,于文章的体悟比以往更深,一篇数百字的文章写下来,与以往的文章对比,柳贺几乎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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