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谧此刻正在锦帐围出的毡房中换击蹴的行头,秦幼安风风火火闯来时,秦谧正在戴幞头,被她一声“表姊”一冲撞,险些脱手将一旁的毬杖扔出去。
好在秦谧先看清了来人,这才蹙着眉放下毬杖,道:“幼安,你咋咋呼呼做什么呢?”
秦幼安义愤填膺,将刚才种种复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表姊是顶天立地的英豪,怎可被他们这样侮辱?是以小妹才自作主张应下了他们的挑衅,万盼表姊应战。”
秦谧尚有些犹豫,身后一位魁梧娘子催促:“小将军踌躇个什么劲?怯战可不是您昔年在凉州的做派,管他是什么郑氏的麒麟子还是小玉郎,又岂能在你马前走过三合?”
“却不是因为怯战,”秦谧笑笑,“而是我们本来约好同长安的娘子们击鞠,如今却要反悔,岂不是有出言既毁的嫌疑?”
秦幼安心直口快:“这事好办,若我没记错,长安那边主领的娘子是舒家二娘,便去同她说一声,叫那边拨出几人,表姊你们这边再拨几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便如此办!”秦幼安转身,朝毡房外跑去。
谁也未料到,秦幼安甫一撩开帐布,便见一少女立在外头。
“抱歉,我并非有意要窥听你们讲话,”舒芙歉然,“实是那边女郎们都准备好了,使我来催一催秦娘子。”
舒芙行了一礼,以示歉意,视线不由朝里间探去,自然而然同秦谧撞在一处。
好利落的娘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单单立在那里,便使她凭空想到塞外连天的夜雪、关上重延的青峦,同长安的少女皆不相同,全是女郎的另一种风致。
“你便是舒二娘?”
舒芙轻轻颔首。
秦幼安便自然而然道:“你在这儿就最好,刚才的话你既听到了,便说一句允或不允罢。”
……
郑元渚那边本就有击鞠的念头,花了不多时也纠出一个队伍,骑在高骏上头,正等着秦谧等人应战。
见人迟迟不来,郑元渚先前那股强撑出来的底气立时足了一些,冲着先一步回来的秦幼安讥嘲道:“秦小娘子,你那位所谓‘无有敌手’的阿姊怎么还不来应战,莫非是怯于我们这些‘膏梁纨绔’吧?”
秦幼安冷冷一哼:“真正胆怯的,还未见得是谁。”
依旧是这副将他看不上眼的样子。
郑元渚自打出生起还从未被人如此看轻过,脸色又是一青,翕了翕唇欲说些什么,就见秦幼安目光一转,朝他身后扬了扬手。
“表姊——”
郑元渚随着秦幼安视线回身看去,就见一列四位女郎纵马而来。当中两位大多数人都识得,正是李杪和舒芙,另两个有些眼生,大约便是打凉州来的。
郑元渚身后一位刘姓郎君瞧见一位身前披挂着“四”的女郎,不禁咂舌:“郑兄,你看那个从凉州来的四号,身板只怕比我等还壮实些,一旦对抗起来,孰胜孰败还真未可知啊……”
“噤声!”郑元渚牙关一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几个女郎罢了,你难道还畏她们不成?”
刘郎君一听,连忙收敛了脸上颓色,专心准备应战。
若在军中或月灯阁击鞠,必当于场边设赏格,且待神策军吏读赏格讫后方才开始驱马逐球。
但这回小比摆在别业当中,精简了其中许多过程,只令场边乐婢击鼓作乐,隆隆咚咚作起势来。
郑元渚一瞧地上那颗七宝球,道:“球在这处,我等都是男儿,便让郡主你们先起球罢。”
李杪撩起眼皮顾他一眼,也不多说,操起手中月杖,将球一击而起。
众人视线一齐朝那颗小球飞去,郑元渚驱马追赶,口中大声呵道:“桑五,你替我断后,待我去争球!”
名叫桑五的郎君身上披挂的是四号,身材较其他几人更加高大,司的是场上后卫职,听得郑元渚一声高呵,当即拍马赶到。
见舒芙和秦谧一同追着那颗球而去,他便策马与她们并辔而行。
击鞠场上并不允许横穿来阻止对方进攻,但并辔侧阻或以月杖干扰却是可行。
桑五自恃身量高大,对付这两个女郎应当不在话下,当即两腿一夹,迫使马匹遽然超出她们半身,同时抻出月杖企图截断她们接球的动作。
但他绝未料到,秦谧动作竟如此敏捷灵活,她仿佛早一步窥出他想法,立时扯住缰绳往旁一避,手中月杖险险绕开他,稳稳当当接住先前李杪发出的球。
“好——”场边棚荫下已有几个性子外朗的娘子站起身来,匍在围格处合声叫好。
当中一人道:“秦娘子好厉害,将才她如何做到的,竟能使马儿前躯尽立起来!我也学骑这四五年,怎么没这能耐。”
另一人便回道:“你当秦娘子同你一样学的花花架子呢,她可是凉州都督秦玉亭将军的女儿,真正上过阵杀过敌的英豪!”
那人“啊”一声,不暇多问,又继续观起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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