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腌臜算计被李杪暂时一力瞒下,舒芙那边一概不知,只专心准备着过两天长安中的灯会。
皇后殿下的千秋灯会向来有个面具覆脸的传统,舒芙嫌城中货郎贩的那些样式太过草简,便决心自己亲自画两个。
问起占摇光喜欢什么时,他正靠在窗前拿谷食诱鸟,随口便答:“喜欢鸟。”
话音一落,窗下那只圆圆团团的白羽鸽当真叫他引了来,栖在他掌中,歪头瞧他一眼,复低下头啄食起他掌中的谷粒。
少年眼疾手快将掌轻轻一合,没敢太用力,却当真将其缚在了手中。
“阿芙——”他眼中掠过一丝亮,急急回头讨她留意,“我擒了只鸟来与你玩儿。”
占摇光三两步到了案前,将鸽子放在她眼前。
舒芙视线当中涌来一团雪白物什,仔细一瞧,方才发现是只肥圆的鹁鸽。
“啊,”她呼出一声,“你喜欢这种鸟,我见你打算与我一样穿绯衣,想给你绘个相配的鹦雀冠呢……”
占摇光一听,手上力道立时松了,鹁鸽扑籁籁飞了出去。
“……实则我更喜欢鹦鹉,主要是这里没有,所以我才拿鸽子充数的。”
“……”
舒芙文采好,绘工亦不差,三两笔绘完鹦雀冠,置在几角晾干油墨,又绘起自己的面具来。
她以手支腮思忖片刻,忽而道:“朏朏,你去园中替我寻些花来打样好不好?我想画个花神冠。”
占摇光自无不肯,当即便越窗出去了。
几乎是他离开的同一时间,门外便起一阵脚步声,舒芙回头一瞧,就见李杪急步行来。
“杪杪?”
舒芙惊讶地叫了她一声,瞥见她微红的眼角,手腕一抖,蘸着朱砂的狼毫在面具上遗下一痕,但舒芙却顾不得这些,连忙起身拉住她的手。
“你怎么来了……眼睛还红了,你刚刚要哭么?”
李杪因李林与梁之衍合谋的事怀了满心的歉疚,此刻见到舒芙鲜活模样,方才长长抒出胸中郁结的酸涩之气。
“我没事,”李杪抿抿唇,旋即笑道,“是才将外头起了阵风,迷得我眼睛疼。长安这地界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循年来都是干嗖嗖的气象,即便春日里起风也裹着沙砾。”
舒芙“哦”一声,想了想,将两只面具递与李杪看:“你看这个,我预备画两个面具,到时候皇后殿下千秋,想来你应要进宫贺寿,我便戴着面具去长安城内各处看灯!”
“看灯好!我听伯父说,届时长安城内一十二条通衢会燃灯三万六千盏,那才真是盛世热闹,你肯定喜欢!”
“只有一件事,”李杪话锋陡转,“那时人那样多,拐子定也不少,虽说京兆府及长安、万年两县为着这回灯会另起了章程防范,但毕竟金吾驰禁夜行特许,我总有些不安心,到时你要去的话,便将她一起带去罢。”
话音甫落,便见一杏衣婢女迈了进来,圆圆一张团福脸,正是阿笺。
“姑娘!”小丫鬟欢快地叫了她一声。
“阿笺?你怎么在这儿!”
“是郡主使人接婢子来的,说是郡主身边的婢女及不上婢子了解您,故而将我接来服侍。”
李杪道:“先前一时忘了这事,现在想想,你身边没个亲近的婢女还是多有不便,我就将她带来了。”
阿笺闻言,高兴地一仰下颌:“正是!还得是郡主有眼光,整个春晚楼的婢子往那儿一站,郡主一眼就晓得我才是姑娘最亲近的人!”
也就是说,阿笺这几日都会跟在她身边啦?
舒芙想起同占摇光约好一同看灯的事,心底有些发虚。
……
皇后殿下千秋当日,天还未亮,李杪就早早梳洗进宫去了。
舒芙则在别业中闲闲捱到黄昏后,等到阿笺收拾了出游观灯的行头来屋里寻她时,她偎在床上,以被衾覆在身上,捂出一身热气。
阿笺一声“姑娘”一出,少女便自流苏帐中探出一张红扑扑的脸。
“阿笺,”舒芙轻叫了她一声,因要扯谎,总有些不自在,故而将视线撇过了,这才接着道,“我昨天贪凉吃了酥山,今天仿佛有些发热。”
阿笺吓一跳,忙上前两步坐在床前脚踏上,伸手一探,果然热得异常。
“真是发热了,这怎么办?”阿笺猛然立身起来准备朝外走,“郡主的别业中有没有医士?若没有,婢子现在就找人驱车去城中请一位来。”
舒芙见她如此忧心,心中愧怍之情更深,愈发不敢看她,揪住一角帐布将脸埋在里头,闷声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医士嘱的药了,现在只想困觉,今夜长安灯会恐怕不能与你同去了。”
“都几时了姑娘还在想这些!”阿笺愤愤一鼓腮,“灯会几时看都可以,姑娘却只有一个,不去就不去嘛,我也没多么想去,留下来照顾姑娘正好!”
舒芙心里知道阿笺对这个灯会实则期盼良久,实在不忍心对方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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