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眼神微动,从惊骇里回过神来,她急忙拉着林嬷嬷劝她说:“他在外本就牵肠挂肚,再告诉他这个消息,怕是做什么事情都挂念着。”
她向林嬷嬷挤出一抹淡淡笑意:“暂时别提,等他回来了再说。”
林嬷嬷自是听从她的话,连连点头:“好,我都听您的。”
等到新年他归家,这便是另一样新春贺礼。
她抿唇笑笑,对新年有了新的期待。
昭蘅赶着去国公府,眼看和安静柳约定的时辰已经快到了,便急忙让莲舟准备车马出宫。
谏宁挑了条近道,但菜市口的人出奇的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堵着,马车半分也动不得。昭蘅还未弄清楚情况,转头便见高台之上有个黑袍男子一手执了个黑漆漆的坛子,一手则举着个火把。
他沾满血的脸被乱糟糟的长发遮盖着,面容不清,抬手将坛中的液体倾倒出来,然后将火炬扔到台上。
火舌舔过火油,“哗”一声,人群里惊叫声起,众人仓皇后退。
“李氏皇族,用人时舌灿烂花,弃人时厌如敝履,我唐蒙虽为前朝旧臣,但自拜入新朝以来,历经数战,无不身先士卒,以命捍卫李氏江山。”
烈火在渗了桐油的高台上迅速燃烧,烈火舔到那人身上。
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倒在火种蜷缩着吼道:“狡兔死,走狗烹,李氏江山如今安稳下来了,便开始清算前朝旧臣。芸芸众生,皆生于前朝,李氏莫不是要屠尽天下人?”
眼中红意沸腾,昭蘅的手不自觉地扣紧车窗,恍惚间听到身旁有个老人颤颤巍巍开口。
“就因为他曾在前朝为官,就要将人逼迫至死?”
“作孽啊……”
“现在容不下前朝旧臣,以后莫不是连前朝遗民也容不下了?”
“太过分了。”
耳畔又添了好多声音。
不多时,皇城兵马司的人便赶了过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吼了声:“都是这些朝廷的走狗残害忠良!”
一时间引得群情激奋,有几个人带头闹起来,和皇城兵马司的人厮打在一起。
昭蘅坐在马车里,看着天际层层堆砌的铅云,耳畔一时浮响起喊打喊杀之声。
谏宁一把握住马车缰绳道:“良媛,我先送您去国公府。”
昭蘅却是打起窗帘,看着乱成一团糟的菜市口,源源不断的百姓从巷口涌进来,神机营和皇城兵马司的人也朝里冲。围堵在菜市口的人则竭力想挤出去,推搡之间,有人被踩踏到了脚下,痛哭嘶喊。
高台燃烧着烈火,火星四溅,落到不少围观百姓的身上。
再这样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昭蘅略一思索,吩咐谏宁道:“现在闹事的人还不多,你先让神机营的人将几个路口封了,不许人再挤进来。”
菜市口闹得沸反盈天,她却觉得有几分恶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顿了顿又拉着谏宁跟他指了指人群里的几个人:“抓住那几个人。”
谏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记住了他们的长相。
大雪纷飞,雪绒交缠如扯絮,如此严寒的天,谏宁却骤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殿下前脚刚走,这些跳梁小丑便迫不及待出来煽动舆论,蛊惑民心了。
作者有话说:
昭蘅紧赶慢赶, 到了国公府时,安静柳已经等了些时候了。
安静柳没说什么,少年人分离总少不了别绪伤感, 瞧出她眉间隐隐有愁色,笑道:“他早年在军中, 一待就是几个月,早已习惯军中生活。如今只是去布兵,十几日就回来了。”
昭蘅点了点头,努力地抿出一丝笑:“最近天儿太冷了,他还成日奔波, 年也不能一起过, 军中待得多寂寞。”
晚辈恩爱,长辈总是乐见的,安静柳宽慰她:“男子汉大丈夫,在外多历练也是好的。早年他还是个孩子,我经常带他远走出游,大冬天还在山洞里露宿过。他没那么娇气, 你把心收回去吧。“
昭蘅不再想了, 拿起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天擦黑时,侍女摆了膳食上来, 昭蘅才吃了一口碗里的炙肉, 她却又没来由的想起菜市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她放下碗,歪过头捧着痰盂吐了个干净。
“阿蘅?”安静柳皱眉。
夜风习习,静安小筑清净寂寥,下人爬着竹梯将灯笼挂在檐上。
时近新年了, 悬挂在屋檐下地灯笼都是簇新鲜艳的。
昭蘅扶着桌沿, 神情恹恹地捧着侍女端上来地茶盏漱口。
“阿翁, 我没事。”昭蘅回头看着安静柳说:“前几天我受了寒,有些不舒服。”
安静柳道:“快要过年了,你仔细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的。”昭蘅点点头,到底还是没把菜市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笑着给他布菜:“您尝尝这个。”
昭蘅在国公府用过晚膳后,才动身回宫。谏宁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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