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顺手拿起凭几上翻了一半的书册,李文简则端了小杌子坐在榻前,握着她的脚,用棉巾擦拭雪白纤足上的水渍。
“好像又肿了些。”李文简轻轻皱眉。他和昭蘅昼夜相对,贴身照顾孕妇,才知怀孕生子是件多么辛苦的事情。
近日来,她身上开始发肿,短短半个月,鞋子换了两个码。肚子越来越大,她晚上入睡也变得困难。
昭蘅拢了衣襟,低首望下去,光线昏暗的屋内,李文简的眉眼皱得厉害,她在他眉目上多看了一会儿,抬手抚着他的鬓角。
“你让我觉得,和你孕育一条小生命是件很值得、很幸福的事情。”昭蘅柔声说。
世上大部分男子都觉得生儿育女是天道自然,女子孕育生命和日升月落、潮涨潮退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他能心疼她的辛苦,理解她的付出,让她从身到心受到呵护。
昭蘅慢慢垂下眼,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夫君,也会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李文简抿唇笑了下,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昭蘅的肚子上,凑近了听孩子的动静。他偏过脸:“我好像听到他在喊父王了。”
昭蘅忍不住轻笑,双手捧着他的头,指尖在他发丝间摩挲:“难不成我怀了个妖怪?”
李文简捧起昭蘅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淡吻:“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大相国寺祈福吗?前些时候一直在忙,明日陪你去,如何?”
“好啊。”昭蘅一瞬间灿烂笑起来。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同出游了,明日正值春盛,百花竟放。
正是一年之中踏春的好时节。
与最值得之人,共赏美景,是人生一大幸事。
作者有话说:
阿蘅:老公太好,家里又有皇位可以继承~~我要生到绝经~~
翌日上午, 昭蘅早早起来,收拾停当准备去大相国寺。
李文简昨日跟她说了许多打算,今日他们去寺中礼佛祈福, 晌午留在寺中用些斋食,下午趁着春光好, 可以到山上踏青赏花。寺中桃花尤盛,还能摘一些回来做成桃花酥。
自从去年和燕赤大战之后,他们精神紧绷,已经许久没有闲心坐下来慢慢感受四时变化。从昨夜入睡起,她就开始期待黎明。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 她听到更声一响便迫不及待睁开了眼, 第一件事便是翻身望向李文简。见他还沉沉睡着,她动作极轻极浅起身。
洗漱后,坐在镜前慢悠悠地梳妆。李文简还在睡觉,故而没叫莲舟她们进来,她只能自己动手。
今日要去踏青,少不得要出汗, 她怕花了妆面, 只抹了薄薄一层脂粉。
明媚春光从窗棂外照进来,透过绡纱床帐, 照在李文简脸上。他眼皮微微鼓动, 被亮光刺得睁开眼。
他起身捞起绡纱帐,看到昭蘅端坐镜前,正抬手描眉。她身子比起之前丰腴不少,抬手的动作显得有几分笨拙, 她描了几笔凑近铜镜看了看, 似乎不怎么满意, 拿起手边湿润的棉巾擦了擦,又耐心地描绘起来。
他看着皱眉苦恼的女子,唇边勾起一抹笑。
昭蘅对着镜子耷拉着嘴角,她总也描不好眉,不是这边高,就是那边低。她皱了眉,漂亮的眸中不耐一闪而过。
下一刻,鼻息间传来淡淡的芬芳,却是李文简覆手过来。他宽大的手掌从身后握住她,从她蜷缩的掌心里取出眉笔。
“我来。”李文简温声说,声线里带着几分初醒的倦懒。
昭蘅顺从地将眉笔递给他,扭过身体坐得端端正正,仰起脸对着他:“我要远山眉。”
“好。”李文简一只手扶着她的下颌,一只手执笔,在她眉间细细描绘。
昭蘅的脸颊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仰着脸聚精会神看他。他们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呼吸相闻,离得那么近。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刀削斧凿般的脸上。
从他浓深的眉,到根根分明的睫毛,深如幽泉的眼睛。
她定睛多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心欢喜,抬起手轻捧着他的脸,猝不及防在他唇角留下一个淡吻。
那日光像是有声音一样,沙沙响动。
李文简眉眼含笑语气也平和,只嗓音里含着一丝不明显的沙哑,捏着她下颌的手掌暗暗加了两分力道:“别调皮,等会儿画歪了。”
她便不再乱动,乖乖坐着,只双手仍不肯老实,轻轻环着他的腰。
不过一日的行程,同去的人也不多。
李文简扶着昭蘅缓步往外走,远远看见李南栖立在院中望着她。
“阿嫂!”李南栖飞快地往她跟前跑来。
李文简怕她跟往常一样不管不顾扑入昭蘅怀中,忙抬手护着她的隆起的腹部。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逃开李南栖的眼睛。
她贴着昭蘅的肚皮轻声说:“姑姑不会撞你的,放心吧。”
昭蘅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夸奖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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