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船在夜空里晃晃悠悠,连那碗汤也漾出点点波纹。
谢容景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自从认识虞穗穗以来,便出现过很多很多奇怪的感觉,就像现在,他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对方的房前,却始终抬不起手敲那扇门。
他忽然想到几个时辰前,还未开船时的情景。
“我劝你不要去。”
阵鬼对他说。
谢容景微微有些讶异,他确实想要出去一趟,“师父知道我要去哪里?”
大小姐会叫阵鬼师父,所以他叫起来也很顺嘴。
“臭小子,你要干什么我这个当师父的还能不知道?”
阵鬼摇着蒲扇晃着脑袋:
“所以我才说,暂时别去找虞二。”
谢容景笑得非常礼貌。
若是虞穗穗在场,定对大反派这种性格有着深刻的体会。
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表情,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你以为他很好说话,实际上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几乎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虞穗穗现在不在,阵鬼也算是勉强了解谢容景的性子,他收起蒲扇,难得正经了几分:“听见了没有。”
谢容景也正经地点点头。
“你师妹辛辛苦苦把虞二救下来,你要是再把人给捅了,你说她会怎么想?”
“……”
谢容景这才微微一愣。
看到大徒弟还是一知半解,阵鬼突然有了一种传道受业解惑的责任感。
要知道,谢容景这兔崽子着实有几分天赋,平日里教学时,可难得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阵鬼不算是个好人,也大概知道自己这个大徒弟是什么性子,他本来不在意,可小徒弟却是个乖巧心善的丫头。
这事如若放着不管,两个感情甚佳的徒弟说不准会闹矛盾。
为师到底是过来人。
阵鬼洋洋得意,谆谆教导道:
“而且你做师兄的,更要给师妹树立一个好榜样,当然,为师也当如此。”
小李:……
他想到前辈曾经的种种事迹,并不觉得有哪一件能挑出来给人家小姑娘当榜样。
阵鬼接着道:“就算你想替你师妹出气,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不要让她猜到是你干的,明白了没有?”
小李:……
前辈,你还记得你上一句话是什么吗……
小李一边疯狂吐槽一边暗自庆幸,好在阵鬼这一门有个虞穗穗,不然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
是了,大小姐不愿伤人性命。
……那他杀了这么多人,大小姐又会怎么看他呢?
谢容景敛着眼,黑瞳如水般泛着冷光。
虞穗穗自然地拉开房门,看见在门外罚站的大反派。
她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飞行船上的床有点硬,加上现在用灵力驾驭飞船的人又是温教习,速度极快,晃动幅度也更大。因此,当她看到谢容景稳稳当当端着一碗汤而一滴未洒时,由衷夸赞道:“厉害。”
她对谢容景的态度一如往常,这让后者暂时找到了一点从云端站在地面上的感觉。
“大小姐有没有好一点。”
谢容景的声音比平时更轻一些。
虞穗穗本来就没多大问题,睡了一觉醒来,又变成活蹦乱跳一条咸鱼。
她点点头:“好多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敲敲门。”
难道是怕吵醒自己?
继大反派会安慰人之后,虞穗穗显然对他的评估又上了一个台阶。
谢容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虞穗穗隐约发现大反派好像有哪里不对。
其实她本来是没这么敏锐的感觉的,主要是和对方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就多少有些了解。
谢容景是笑着的,但笑得很勉强,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开始伸手捏她的脸,他的一根手指上似乎有伤,虞穗穗感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蹭到了她的脸上,还带着一股熟悉的花卉腐烂的香气。
那根手指顺着她的侧脸一路下滑,在她的唇上不轻不重摁了一下。
大反派的血留在自己的嘴上,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她试着用谢容景的逻辑理解现在的情况:难道就睡了一觉的功夫,对方又到了发病期?
或许是见得多了,她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总归病友嘛,来点什么新花样也正常。
谢容景捏完脸,又开始摸她的头,没摸几下又把手放到她的后脖颈处,四根指尖轻轻地停在上面。
虞穗穗打了个激灵,不是怕,而是冷,鬼知道谢容景的体温怎么这么低,还好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她肯定会被摸炸了毛。
不行,还是有点凉。
脖颈的皮肤本就敏感,寒意顺着脊椎往下爬,加上大反派整个人都恹恹的,又病又丧,站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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