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一平时看着很丧,跟朝气蓬勃不搭边,但还是可以看出来他坚硬的外壳里面装了个没长大的小孩。但陈淮太过成熟冷漠,尤其在他的认知逐渐恢复正常后,常常给人一种,他不属于这个落后县城的隔离感。张希颜不禁感慨:“你哥现在的变化好大……我完全没办法把路对面的一米九大帅哥跟之前那个整天扒栅栏的傻子联想到一块。小一,你到底是怎么慧眼识珠决定把他捡回家的呀?”“啊?”林小一下意识反问,他似乎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林小一与陈淮远远对视,陈淮的神情不变,目光却变得很柔和,那是一种只有林小一才能体会得到的柔和。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算不得什么慧眼识珠,当初捡人就只是凭借着一股说不出缘由的冲动。可能是看他在雨里吃垃圾可怜,也可能是因为他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长达三年产生了习惯,亦或许他真的过够了一成不变只有自己的无趣生活。一个人正常人,总是被跟踪被窥视,应该会感觉到被冒犯吧,但林小一没有这种东西。他已经在无数同学带着有色眼镜的日常讨论中,习惯了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他很容易成为焦点,却又身处集体的边缘,他像马戏团里供给观众取乐的动物。观众们从不会在意动物本身,而是只在乎“林小一”这三个字背后那些值得乐道的故事。那些不被世俗包容的,被社会规则所压制的恶意与负面情绪,随意倾泻在一个被大众认定为“错”的媒介上,毫无成本,这再让人舒爽不过了。他们可以靠讨论林小一拉进关系,可以靠唾弃林小一寻求共识,可以靠刺痛林小一获取简单的正义。林小一相信,如果没有上面资助的这层关系压制,他面临的或许将是比之前还要糟糕百倍的境遇。在林小一刚刚开始发现陈淮每天偷看的人是自己时,他是很好奇的,好奇傻子能从一无所有的他这里获取到什么。他能施舍给陈淮的,无非是些额外隐藏在丢掷在垃圾袋中,用塑料袋单独包着的没那么脏的白面馒头,临期食物,亦或是当初那把超市特价打折买来的买一送一的破伞,可能还有一些被赶出家门时混进包裹里的继父的旧衣服。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别人都会给他,比自己给的更好。偶尔林小一看见陈淮在垃圾堆中翻找食物的身影,都会恍惚将那张脸换成自己的。他搞不清楚自己这种无厘头设想的缘由,但没法控制地认为自己应该过的比现在更坏。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仁慈了。他在苟延残喘,在苟且偷生,他是个从出生开始的错误,不配拥有好的一切。如果林小一能够早早知道陈淮如此优秀,他大概根本就不会靠近。棒棒糖很甜,埋藏在甜蜜之下的,是让人身陷囹圄的恶意陷阱。母亲的拥抱很舒服,但渴望的怀抱背后是成功后的利用与抛弃,奶奶跟继父也很好,可一切美好的表象背后都是分离。林小一的渴求总是伴随着恐惧,他必须学会放弃。
陈淮是林小一的意外,也是林小一的私心,他在矛盾的享受着拥有陈淮的生活。如果是名为陈淮的惩罚,他乐意享受,哪怕分离的结局已是必然。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把这个傻子捡回家的。林小一思考这个问题过后,豁然开朗,笑了笑,给了张希颜一个很狗血的答复,他说:“我很瞎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大概是上天注定吧。”张希颜:?!她听到了什么?有人感觉自己磕到了,但她没证据?林小一指指对面已经走过来的人跟王媛说:“那我先走了?别太担心,魏远华那边不至于,他那性格,要找茬估计等不到现在。”“只是有点不安,小心点总没错。”王媛跟他挥挥手,“小一拜拜,开学见。”手从背后被人很自然的牵住,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纹路,林小一没回头就回握住,跟他们道别:“开学见。”作为一个学生,无论如何,放寒假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林小一晚上放纵了自己,没有写数学作业。睡前坐在床上,惯例擦药的时候,林小一发现陈淮手背上多了一块擦伤,他抬头瞥了一眼陈淮,陈淮没什么反应。“搬东西擦到的?疼吗?”陈淮点点头,又摇摇头,代表是的跟不疼。陈淮多牛啊,什么时候都不疼,刀剌那么大一口子都面不改色。感觉到林小一的不爽,他把手缩回去,把另一只递给林小一,见状林小一嗤了一声,没跟他一般见识。俩人换着受伤都成了习惯,平时小磕小碰也都正常,林小一没当回事。陈淮现在能听明白他说话了,林小一想试着跟陈淮沟通以前的事,寻思半天,不知道从哪开始问。最后劈头盖脸冒出一句:“你想找到自己家人吗?”他一直低着头,陈淮不回应,他也没催,就反反复复拿着棉签在同一个地方擦。还分神去感慨为什么这块冻疮疤长得这么匀称,看起来比另一块好看。因为长得高,手指也很长,比自己的长出一个指节。如果这手背没有疤痕的话,应该是很好看的一双手,乱七八糟的又想到手指长的人弹钢琴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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