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回来了也赶不上方茉手术,”陈兮说,“阑尾炎手术问题应该不大,我们找了舅舅,舅舅待会儿就会赶来给手术签字,有他在您放心,等方茉手术完了我们再告诉您结果。”
陈兮安抚奏效,她和方岳行事稳重,方老板那边知道他们把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说等下午手术完再看,方茉术后没事的话,他们就按原计划,也不赶着回来。
方茉怕疼,她哭哭啼啼被送进手术室,然后留着哈喇子被推回了病房,麻药还没过,方茉呼呼大睡到天黑。
病房是三人间,方茉病床靠窗,方岳把窗户留了一条缝,对陈兮说:“你回家,我给方茉守夜。”
陈兮摇头:“还是我来守夜,你不方便。”
方茉要住院几天,他们下午就找了一名护工,但方茉今天刚手术,晚上肯定要家人陪床。
方岳想了想,没有跟陈兮争,他陪着坐到方茉昏昏沉沉醒过来,才从医院离开。
家里钟点工阿姨过年放假,没人能做吃的,再说方茉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她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早上方岳在家煮了点清粥带去医院,陈兮在陪护椅上睡了一晚,明显没睡好,方岳让她吃点东西就回去补觉。
两个人调换着来,到了方茉住院的第三天,陈兮和方岳拿着一袋方茉朋友探病送来的水果,一块儿回趟家。
早晨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天空却乌云密布,他们上公交车的时候还没下雨,等下了公交,大雨哗啦一下从云层中翻滚而出。
陈兮书包里带着把小伞,她把伞撑开交给方岳,方岳一手举伞,一手拎着水果,伞面小,方岳基本都把伞让给了陈兮。
走了没一会儿他们就碰上了大壮,当时大壮刚从体育馆出来,正在回家路上,撑着把破伞停在路边,电话里跟前女友吵了一架。大壮先看到了方岳,也看到了方岳旁边的陈兮。
两人姿态亲密,方岳肩膀淋湿了一片,大壮想起之前陈兮来体育馆,方岳让他把衣服穿上,还有这段时间方岳在球场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大壮挂了电话,有感而发:“你俩和好了?”有心想帮方岳说话,他又看着陈兮说,“方岳这些日子可没少为你发疯,你俩和好了就好。”
他这话来得突兀,就像晴天霹雳,突降大雨,洇湿了一层窗户纸。
明天和意外总是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大壮做完好事就志得意满地施施然离去了, 陈兮和方岳都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起路边的大片水花,水花像利剑飞舞, 和从天空砸下的瓢泼大雨撞击在一起, 又难分彼此地跌回大地, 胜负不知,奄奄一息。
先前撑伞紧挨着走的两人,剩下的路程隔开了一拳距离,双方半边身体都淋了个透湿。一路沉默到家,陈兮开门, 方岳把雨伞放进门口伞架,换好鞋,方岳拎着水果往厨房走,没走几步路, 方岳手上重量骤轻。大约是果杆把塑料袋戳出了洞,到这里撑不住, 洞彻底裂开, 咚咚几声, 水果滚落一地, 敲碎了最后的宁静, 仿佛是最后一滴雨水绽落到了那层已经洇湿了的窗户纸上, 脆弱不堪的窗户纸撑得过一时, 撑不到终点,这一刻,它终于洇裂开了。
“不装了吗?”方岳开口。
来了, 陈兮叹气:“我装什么了?”
方岳说:“你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像在看戏, 特有意思?”
陈兮:“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方岳:“既然不是, 那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原来是激将法,陈兮中招,她静了两秒,问他:“你想说什么?”
外面在下雨,天色昏暗,客厅里没开灯,一切看起来都影影绰绰。
两人站着,脚边是一地凌乱水果,这场坦白局由方岳先开始。
方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兮回答:“你打架那天。”
方岳:“之前都没看出来?”
陈兮:“之前看出什么?”
“我为你做的那些事。”
他神志不清地买了一堆数学相关书籍,就为了挤开贾春陪她玩纸上游戏,占据她饭搭子的位置。
他脑抽地为她买了一行李箱的生活用品,就为了让她在酒店住上舒适的一夜。
他私下还在学手语,就为了能和她家人顺利沟通。
这场坦白局开场就是王炸,陈兮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直白,她生理意义上的心乱如麻,旁边像是堆着篝火,脖颈脸颊烧得滚烫。
陈兮觉得冤枉:“我不知道你看了什么数学书。”
方岳买了书躲在房里手不释卷,她没有透视眼。
那一行李箱的生活用品,她认为是他突然追求生活品质。
他学手语也并不奇怪,这就类似他多学一门感兴趣的外语。
方岳并没有揪着陈兮这回答不放,他话锋一转,把问题调回到了开头,“你怎么不认为那次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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