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换盏,应下宗亲敬酒。
主位上的皇帝捋着胡须,也早就注意到悄悄离席的二人。
挽北县主为平阳侯之妹,平阳侯无子由其妹降等袭爵,身份尊贵却无实权,倒是与荆王成就佳话的合适人选。
借着县主终于脱离太子视线的柳蕴初面色一松,呵着白气搓手。
打从早上从宿准怀里醒来,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太子那张脸实在冷肃瞧她像是瞧一件麻烦似的,也说不上怪异的感觉。
简直让人怀疑昨晚那个哄她的声音是她情绪紊乱幻想出来的。
见红衣少女的指尖迅速冻得通红,柳蕴初将手里的暖炉让给了她。
柳蕴初现在的身体比起昨夜好上许多,稍微能抵御一点寒气了,能感觉到细细缕缕的灵炁游走经脉,一点点汇入干枯的丹府凝实。
几道墙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还伴随着语意不明的高亢吟唱,是巫祝在击鼓驱鬼。
“荆王,你是奉常司任职,会跳祭舞吗?”少女偏头看着宫中巫祝,与北地巫觋大不一样,坠着珠石的发辫扬起弧度,她回眸看向清秀如梨花的少年。
“嗯……”柳蕴初看着雪地里的红衣少女一脸期盼的样子实在回避不过去,“会跳,但只会一种,而且不是很熟练。”
对方立即挽住她的胳膊:“那荆王跳一段如何?”
她是真想看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跳祭神舞的样子。
“这不行,太祝令说祭舞不可乱跳。”柳蕴初连连摆头,但她越拒绝红衣少女越不罢休。
垂着小辫子的姑娘耳珰晃动,就见她附耳一语让柳蕴初眼前唰得一亮。
“什么太子的秘辛?”凤眸闪烁兴奋,搓着手一脸好奇。
挽北县主叉腰狡黠笑道:“荆王得有东西和本县主交换。”
“……”这小丫头,勾起她的好奇心。
但柳蕴初两次被太子所伤,今天说什么她也要知道太子不可为人知晓的糗事。
这个舞她跳!
于是柳蕴初带着挽北县主去了德阳殿,宫中每逢除夕就要在德阳殿举行大傩仪式,去旧迎新,祭祀天地。
前殿皇族还在饮宴,再过一个时辰才会来德阳殿观大傩之仪。
这会儿只有太祝丞领人在德阳殿各处先行小祭,偏殿的酬祭相对没那么重要,柳蕴初悄摸带着县主进入偏殿,以奉常少卿的身份加入酬祭。
县主扒着屏风,目不转瞬地瞧着缠枝花纹金线毯上少年罩着简单的祭袍稽首叩拜,退步身骨轻晃,明明手中持矛,舞步粗犷,却似羽鹤风姿,轻盈翩舞。
都城的男子果然比北地要不同,人瘦弱了些但颜色好,跳起舞来秀丽卓然,如见春风。
她正看得出神,偏殿突然狂风大作,灯烛熄了大半,大门更是凭空啪嗒紧闭,巫祝们吓得尖叫不已,有以为神灵降罪的,有以为闹鬼的,乱成一锅粥。
连带吓得柳蕴初动作停滞,抱头躲在柱子角,慌乱之中她感到背后有一股冰寒之气靠近,像毒蛇一样盘绕颈边。
偏殿因为祭祀本就布置得沉郁阴间,她僵硬扭头看见一张雪白玉面半隐在黑暗中并不真切,飘然若魂。
“有鬼啊!!!”
方才还糊弄鬼神的人,头也不回地加入尖叫大军,还死死抱住一身红衣,看起来明媚正气的挽北县主。
对方也吓得紧闭双眼跟她抱头大哭。
“是为师。”一只冰凉的手搭上颤抖不已的肩膀,音色清冷中蕴含薄怒。
黑暗中女子缩得更厉害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八爪鱼一般死死抓着红衣少女,白影的气息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一阵风卷过殿内,又重新燃起了灯火,光明复现,柳蕴初睁开一条缝,看见了一角银白的头发服帖地垂在彩衣上。
她懵然还未及反应,人就被从红衣少女的身上给扒拉下来,挽北县主红着眼眶呆呆地看着国师,又看着被拎起不知所措的少年,思及刚才二人相拥,脸色迅速蹿起一层红。
“荆王!你登徒子!”挽北县主一跺脚转身推门而去。
“诶,县主……”柳蕴初想拦住对方解释,但双脚离地手只能在虚空中徒劳的乱抓。
身旁还有一个虚眯着银眸宛如某种冷血生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妙。
她讪笑:“师父,好久不见。”
太子方听见那句登徒子踏入德阳殿,就见挽北县主眼周红红,捂着脸从偏殿奔出。
霎那间随侍就感觉到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在蔓延,只见太子殿下额角青筋暴起,转身疾步迈进偏殿。
却见一道白影夹着什么遁入黑夜。
偏殿里的巫祝们个个劫后余生的表情,却又兴奋地聚在一起,浑然不觉背后的泥塑木雕碎裂一地。
“天呐,国师怎么会出现在这?”
“好像是寻荆王来的。”
……
直到有人瞥见门外的太子殿下,如梦初醒地看着一地狼藉的偏殿,忙不迭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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