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很意外,这话怎么忽然?就偏到这了?
姜煦显然?也听见?了,垂眸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
傅蓉微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他倾慕我?,自然?是?因为我?本性?如此啊。”
人人都有一副完整的皮囊,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只有把皮囊撕开了,才能看见?内里血淋淋的祸心。
没有人干净彻底,就算是?白雪红梅,根系也是?长在烂泥里的。
傅蓉微出现在姜煦的面前?,就是?一半体面一半不堪。
她不用扮作柔情蜜意的样?子,也不用小心谨慎的服侍丈夫,讨人旁人欢心。
傅蓉微第一次感受何谓情深。
她不知别人家的夫妻是?怎样?恩爱的。
她只知自家和姜煦像两条蛇,互相?缠绵着咬死敌人的咽喉,那是?一种晕染了血色的缱绻。
傅蓉微对钟欲晓道:“你跟了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你甚至要忍着恨意讨他的笑脸,还要应付侯府主母的刁难暗算,所以?你不能明?白世上的真情能诚挚到何种地步。”
钟欲晓似乎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她仰颈笑得停不下来,嗓音像是?在泣血:“是?啊,王妃说的极对,我?是?不明?白。我?豆蔻年华时,跟着爷爷茶楼说书,日子虽清贫,但也是?正经的良家女子……”
笑着笑着,钟欲晓就笑不出来了,神色凄凄道:“我?曾想过嫁一个没什么出息但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继续守着一间院子三?间草房,和和美美度过余生。也有想过找一个吃苦上进?的读书人,没准将来命好能当个秀才娘子。但是?!我?从未想过给人做妾!”
钟欲晓切齿的嘶喊道:“是?你爹!他害死我?爷爷,赔上几两银钱就能买人一条贱命!他就是?一条毒蛇、野兽,把我?拖进?了地狱里,生吞活剥!”
傅蓉微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盯在她身上:“所以?你恨他,所以?你开始为萧磐办事?”
“不。”钟欲晓否认了,她说:“我?没撒谎,最开始时,我?真的是?为四姑娘办事的……侯府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四姑娘予我?许多善意。”
傅蓉微问道:“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成了萧磐的人。”
她本以?为撬开钟欲晓的嘴要耗一番功夫,但意外的是?,钟欲晓身上那股恨劲经那那一瞬的爆发后,好似燃尽了。
钟欲晓如实说道:“四姑娘进?宫后,我?依然?给四姑娘办事,四姑娘每月会托宫里采买的内侍捎封信出来,一个月前?,我?照旧去茶楼里等着拿信,没等到信来,却等到了陛下亲来问罪。我?想活命,所以?转投了陛下。”
傅蓉微蹙眉,不解道:“四姑娘传的什么信?是?给谁的信?”
钟欲晓的眼神愣了一下,抬头直视她:“自从北梁建朝,四姑娘每月都会给你写一封信,托人捎到华京。王妃莫不是?从来没收到过?”
傅蓉微之前?果?然?是?猜准了。
萧磐怎可能容许身边的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思。
傅蓉微问:“她信里写了什么,你可知道?”
钟欲晓摇头:“我?怎好私拆主人家的信?”
得知了此事,信中内容倒是?次要了,怕是?蓉琅现在的处境不会很妙。
傅蓉微:“你想活命?”
钟欲晓:“想。”
傅蓉微:“给我?办一件事。”
钟欲晓没问是?什么事,便应了下来。
船上的打手这回客客气气将她请了下去,引到了客房中安置。
傅蓉微坐得有些累了,腰身松了下来,歪向一边,用一只手撑着船尾,把整个人身体都靠了上去。
她抬头看着桅杆高处的姜煦,道:“还不下来吗?”
姜煦拉扯了一下帆上的麻,张开双臂投了下来。
赏心悦目。
傅蓉微:“你看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姜煦道:“想杀平阳侯是?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事成后把平阳侯的头送给她当礼物,她一定会感动?至极,命都送你。你下不了手,我?来做。”
“你既这么说,那我?有办法了。”傅蓉微道:“平阳侯被关的这段日子里,就让她当守卫看着吧,留他一命不死,生不如死也解恨。”
傅蓉微今世彻底一刀斩断亲缘,倒是?与上一世的心境不同了。
上一世,催使傅蓉微痛下狠手的,是?平阳侯罪行的暴露,以?及先帝不动?声色的敲打。
平阳侯入狱受刑的那日,傅蓉微半是?痛快半是?癫狂。
痛快的是?多年的恨意得到抒解,也能给九泉下的花姨娘一个交代?了。
癫狂,是?因为她清楚的意识到,随着她手上沾了亲人的血,她已彻底堕入了深渊,再难回头了。
欲望和权势累积成尸山血海,经日久风化成森森白骨。
傅蓉微做梦自己赤脚踩在上面,足底被划出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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