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汝雄下了车,向车内扔了十元钱,大气地说:“不用找了。”然后扭头拍了拍正在东张西望的万仲黎,把他吓了一跳,万仲黎的笑容有些刻意,他说:“老同学,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汝雄笑了笑,说:“走,找个地方吃饭去。”万仲黎说:“来我家里吃吧,我跟媳妇说了,她上街买菜去了。”方汝雄想了想,说:“那就打搅了。”老院子门口有一家小超市,方汝雄买了一提牛奶和一筐水果,万仲黎问:“汝雄你这是干什么?”方汝雄笑笑说:“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去你家吧。”
万仲黎的家是个二居室,房子小不说,屋子里的摆设也十分陈旧,方汝雄趁万仲黎没注意,皱了一下眉。万仲黎热情地把方汝雄请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恭敬地递到了方汝雄的手上,方汝雄的家里总有很多宋红军赏给他的烟,成条成条的,最底的档次就是玉溪,像这种十块一包的红塔山,虽然在读大四的时候方汝雄求之若渴,但如今他连碰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可是一想起今天来的使命,他不得不接过并点燃,然后强迫着自己吸了一口。
闲扯了几句,万仲黎的老婆就提着菜回来了,方汝雄看着这个长着雀斑,穿着褪了色的长裙的女人,想起自己的老婆在市国税局坐办公室,成天不是逛商场买衣服就是美容spa,浑身衣饰鲜亮,一张脸吹弹可破,一双手如雨后春笋,心里的优越感又多了几分。万仲黎介绍了后,他叫了声:“嫂子,给你添麻烦了。”万仲黎的老婆有些拘谨地笑了笑,说:“你是我们家的贵客,应该的,我去做饭了,仲黎,快给方处长倒茶。”万仲黎拍了拍后脑勺,说,你看我这记性。就忙不迭地找茶叶茶杯了。
饭好了,耐着性子喝了几杯低档酒,方汝雄象征性地吃了些饭菜,说:“嫂子做的菜真香啊,我饱啦。”万仲黎连忙放下筷子,又从口袋里拿出烟来,方汝雄说:“来来,抽我的。”说完优雅地打开中华烟的烟盒盖,在烟盒弹了弹,抽出两根中华烟,一根递给万仲黎,一根叼在嘴上,点燃,特有的烟草香味就开始在餐桌上空萦绕。“到我书房里坐坐?”万仲黎提议道。提议正合方汝雄的意,方汝雄呵呵地笑了笑,说:“我正想参观一下老同学的书房哩。”
“还写诗吗?”方汝雄打量着这小得连狗进来都不得不竖着摇尾巴的书房,问。万仲黎尴尬地笑了笑,说“哪有时间啊!”方汝雄坐了下来,强烈的优越感让他不禁反客为主,他说:“仲黎,你也坐吧。”万仲黎欠着身坐了下来,两个人又扯了一些往事,聊了一些同学的近况,方汝雄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想直奔主题,可是万仲黎偏偏一个劲地发牢骚,说自己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生,这些领导把自己一放十年,不闻不问的。方汝雄说:“这才多大的事啊,你呀,就是不开窍,你不会早点给我说说?一个电话的事情。”
万仲黎的脸上现出感恩戴德的神态,他说:“老同学,有戏吗?”方汝雄带着不屑的脸色,说:“明天我就跟你们领导打招呼,同学之间不互相帮忙,这话在哪里也说不过去。”方汝雄把“互相”二字加强了语气。万仲黎的脸上绽开了花朵,他说:“老同学,谢谢你啊!”方汝雄说:“不过,我有个小事还得麻烦一下你,我有个哥们,最近惹上了一个小麻烦,你们纪委正在查他,我想问一下,现在主管这案子的是谁?按理说,我可以不管这事,可是谁叫我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问清了什么案子,万仲黎说:“是我们的毛副书记,毛雨声。”方汝雄说:“好的,我马上就去找他,顺便提一提你的事,把我的老同学打进冷宫,不闻不问的,像什么话嘛!”万仲黎为这话感动了,眼睛也就湿润了。方汝雄的目的达到了,就站了起来,他问:“对了,你在学校出的诗集还在不在?能不能送我一本?我可是早就想收藏一本呢。”万仲黎踌躇了一下,连忙说:“没问题,我这就去找。”翻箱倒柜之后,万仲黎把那本发黄的诗集递到了方汝雄的手中,方汝雄说:“宋市长还等着我,我得走了。”
在万仲黎夫妇的恭送之下,方汝雄出了门,来到楼下,把手中的诗集翻了翻,这本诗集,万仲黎曾经视为珍宝,不轻易与人,方汝雄求过他好几次,万仲黎也没有给他,没想到现在为了讨好自己,万仲黎双手奉上,方汝雄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诗集发黄的封面,随手扔进了楼梯口的垃圾桶里面。拿起电话,照着万仲黎写给他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毛雨声问:“我毛雨声,你哪里?”方汝雄说:“我是方汝雄,市政府办公室的,想找你说个事。”
方汝雄觉得自己的名头够响,楚湖市下面哪个县的领导会不知道?可是他还是在毛雨声这里吃了瘪,毛雨声说:“哦,市政府办的领导啊,你好,真对不起,我现在手里工作很忙,有什么事打给我们纪委办公室,让他们转达就行。”方汝雄正在说话,毛雨声接连打了几个哈哈,说:“市政府办的领导,就这样吧,我的确很忙,对不住。”说完就挂了电话。方汝雄的火蹭蹭地冒了起来,一个县纪委副书记,顶破天是个正科级。敢在我副处级干部面前打官腔,更何况我这个副处级可是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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