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预测得很准,”卢克看着蜗牛般的下载进度条,“只可惜,我们始终慢人一步。”
“一定会抓住这家伙的,别担心。犯罪分子也有愚蠢和狡猾之分,咱这回碰到的毕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左汉拍拍卢克低垂的手,“说回这画,赵孟本是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但宋朝灭亡后,他接受了元朝皇帝礼敬,在灭掉自家朝廷的元朝当官,这在许多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中国文人看来,是十分令人不齿的,是变节。把周堂和刘清德对我们中艺公司的背叛联系起来,‘大画师’用周堂的血来画《鹊华秋色图》,还真是恰当。”
“但他这次杀周堂,主要还是因为偷盗。”
“我也就那么一说,”看下载进度条还在龟爬,左汉索性多说一些,“不过这‘大画师’还真是神人一个。他居然改动了赵孟原作的布局,纠正了原作的一处错误。”
卢克虽然疲惫,却也被他勾起了兴趣:“什么意思?”
“《鹊华秋色图》你也看过了,应该有印象吧?”
“和案子相关的画,我当然都刻在脑子里了。”
“好,那你看看‘大画师’的这张仿作。”说着,左汉展示出手机里的一张图片,那是他刚刚拍的血画,“在原作中,左边半圆形的鹊山和右边三角形的华不注山是在黄河的同一岸边;而在‘大画师’的作品中,两座山却被河水隔开。”
卢克一看,确实如此,微微点头,示意左汉继续说下去。
“其实‘大画师’是给这幅千古名画纠正了一个大错误。”左汉说着,将手机里存的《鹊华秋色图》原作打开,“第一个发现这个错误的是乾隆皇帝,而且他发现了不止一处错误。乾隆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748年,乾隆帝巡狩济南,闲时登上城门楼赏景,发现这一带景色似曾相识。他欣然一笑,回想起这是《鹊华秋色图》中的景色。于是他非常任性地命令飞骑去京城禁中取来,对着鹊、华二山展卷对观。这一开始他还赞叹不绝,可仔细对照却又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原来,赵所画《鹊华秋色图》的鹊、华二山方位有误,本应鹊在黄河北,华在黄河南,可画中两座山却在同一岸边。对此乾隆大为恼火。他觉得,两座山的方位都没搞清楚,如果打起仗来把这当作地图,那还不出大事?随即下旨将此画收入大内。”
“那还有一个错误是什么?”
“其实也是同一个问题。赵孟在《鹊华秋色图》的题跋中写道:‘华不注最知名……其东则鹊山也。’实际上,鹊山是在华不注山的西边。也就是说,赵孟的题跋写错了。当然,‘大画师’并没有打算抄写这段题跋,所以他只是改动了河水的方位和流向。”
“看来,他不仅是个技术流,而且是个学究啊。”
几人有的没的说了一阵,视频方才下载完毕。李妤非迫不及待点开,让卢克和左汉都凑过来。车内的空气有一瞬的凝滞,李妤非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黑色的画面中,最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秋”字。大约三秒后,画面切换到“大画师”审问周堂的场景,其背景依然是黑色幕布,自上而下的白色节能灯光线。看来这次“大画师”有充足的时间来和周堂周旋。
与先前一样,“大画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声音也被消去,所有他本人的声音都用字幕替代。
字幕:“周总,你好。”
周堂:“你是谁?”
字幕:“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需要你交代一些事情。”
(《鹊华秋色图》,元·赵孟,纵284,横902)
周堂:“笑话,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向你交代事情?”
字幕:“就凭你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
周堂:“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借你十个胆,你还真敢杀了我?我告诉你,我们企业的背景你去了解一下,我要是出什么问题,你吃不了兜着走!”
字幕:“我当然知道你企业的背景,但我就更要为国除害了。这么多年,你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猥亵下属,这些做得少吗?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顾总和纪委马上发一点材料?”
闻言,周堂原本不屑的面孔突然紧绷起来,却是不赞一词。
字幕:“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信息。梅莎莎、齐东民和胡求之,这三个人你都知道吧?他们都是我杀的。哦对了,前不久你还带着刘清德去过胡求之家呢。”
周堂:“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字幕:“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你那么坏。好了,我劝你还是配合一点,我没工夫和你磨蹭。如果你说得好了,我可能让你死得轻松一点。如果你不愿配合,那我只好在边上煮一锅火锅,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丢进锅里,煮熟了让你自己吃。”
这时周堂往画面左侧看去,露出惊骇之色,很可能那儿真摆着一个火锅。
周堂:“反正横竖一个死,我宁可死得清清白白,也不要沦为后人的谈资!”
字幕:“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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