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痛得叫出了声,接着把嘴唇压在胳膊上,尝到血有股金属味。他站住不动,左手抱脚手架,又吸了一口,害怕留下血滴。他知道警局有他的dna记录。他看看周围和身后,街道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又静静站了几分钟,等待伤口凝结。胳膊不再出血后,他把手通过窗底割开的切口伸进去,摸到没上锁的窗闩,拉开。
他掀起百叶窗,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房屋四周亮了。远处有一扇玻璃门,奇怪的是,门后竟然有一面坚实的墙。墙两边摆满了玻璃容器,里面发出微弱的绿光。还有两个独立的架子,上面分层摆着一些长方形玻璃陈列柜,每个大约3英尺长、2英尺高,里面都装着蛇、蜘蛛、青蛙等动物,有一个里面好像是蝎子。
他盯着这些动物,一阵恶心。随后,他跳进房间,不料右脚被窗台边缘绊了一下。他疼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径直倒在一个架子上,打翻了上面的容器,把第二层的容器也带了下来。一个容器碎了,玻璃碎片在地板上闪闪发光,盖子掉下来。他手上的手机滑过地板。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扑过去抓起手机。四周到处都是盯着他的小眼睛。他听到唰唰的疾走声,吱吱的叫声。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一对发光的小眼睛。那是一只样子奇怪的小青蛙,金色,黑眼睛。它径直朝他蹦了过来,跳到他的脸上。
“哎哟!”他大喊着,用戴了手套的手抓住它。它挣脱掉,跳到他胳膊上。他用力把它甩到房间那头,此时,房间传来沙沙声。他看见一条盘作一团的蛇,米黄色,棕黑相间的花纹,不停扭动着身子,吐着芯子,滑过地板朝他游过来。
“不,妈的,滚远点。”他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后退,另一只手挥舞手机当作武器,直至退到窗户下面的墙边。蛇仍在步步紧逼。
“不——”他尖叫着挣扎爬起来,朝蛇踢去。只见蛇从牙间飞快吐出芯子,他突然感到右脚踝一阵刺痛,像被荨麻扎了一下。
他害怕极了,心怦怦直跳。他撑住身体后退,躲在百叶窗下面,爬出窗户回到脚手架上。为了不让那个东西追上来,他砰地关上窗户,迅速回到地面,头也不回地拔腿就朝车跑去。
妈的,他想。妈的,妈的,妈的。
他发动汽车,加大油门开走了。他的脑子乱作一团,无法理清思绪。他需要找个地方停下车,看看伤情。现在还有点痛。他沿威尔逊大道行驶,拐进空无一人的布赖顿赛马场停车场,在尽量远离大路的地方停下。
他弯下身,卷起裤腿,褪下袜子,再次打开手电筒。脚踝上只有两个针眼般的小红点。
谢尔比对蛇一无所知。裤腿、厚厚的羊毛袜和紧身衣肯定起了保护作用,所以没被咬得更惨,他想。本来今晚还有三座房子要去踩点,但刚刚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他不想再去了。万一咬他的蛇有毒,那该怎么办?他想是否该去趟急诊室,让医生检查一下。但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在库房,或者在公园遛狗时被什么东西咬了?医生会问他很多问题,他又不能如实回答。
他摘下手套,用手指摩擦咬痕。没有血渍,还好,这样安吉就不会发现。至于胳膊,他可以告诉她,是被货箱里掉出来的金属条割伤的。他看看车上的钟表。现在还不能回家,因为他告诉她今天上晚班。此外,他迫切需要喝上一杯来镇定一下情绪。他会开车去皇家阿尔比恩酒吧,或许迪安也在那里。回家后可以告诉安吉,一个同事过生日带了一箱啤酒,在快下班时大家为他庆祝,这样就能解释嘴里的酒气了。
真是不错的计划。
他会在一小时后再检查伤口,看看是否肿胀。
但是,天哪,是谁在家里养这么可怕的东西?
他发动了汽车,朝霍夫驶去,想着先去喝上几品脱哈维斯红酒,然后再搂着安吉缠绵一夜,心里不由美滋滋的。
2月25日,星期三
这是一个晴朗寒冷的早晨,伦敦在这种天气下最美了。法医步态分析师海登·凯利在潮湿的亚洲待了很长时间,最近刚刚回国。在他看来,伦敦比以前更美了。去国际医疗机构工作之前很多年,他都喜欢沿长长的哈利街漫步,欣赏沿街两侧雄伟壮观的乔治时代红砖房屋。他很高兴又回到了英国。
他身材结实,40多岁,一头棕色短发,黝黑的皮肤,和蔼可亲。穿着保守而优雅,一身质地优良的黑西装,浅蓝色衬衫,黑色真丝领带。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罗伊·格雷斯刚刚发来的15个视频文件。
上午要处理的事他记得很清楚。他最近当选为足病外科主任——他称其为“慈善工作”,因为这个职位并无报酬,但仍然占用了他和委员会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推动足病学发展。入职20多年来,他收获良多,也很高兴能有所回报。每天上午他都要留出一些时间来处理电子邮件。他先吩咐接待员,接下来两小时若有电话找他,先不要接通。然后他打开第一个视频,题为“2月18日,晚上22点12分,纽约,皇家花园酒店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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