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星似乎完全闻不到恶臭,他戴好手套,开始整理纸箱里的衣物。最终,他在纸箱的最底部,找到了那双被血迹染红并散发腐臭的解放鞋。
顾红星蹲在纸箱旁边,盯着一双鞋底仔细看着,良久,都没有动弹一下。而在这个过程中,林淑真的目光也从来没有从顾红星的身上离开:他那专注的神情,太好看了。
“我刚才和你说的故事,你还记得吧?”顾红星问林淑真。
林淑真点了点头。
顾红星说:“他们都说,女工是用脚去拨动卡在传输带旁边的焦炭,结果不幸被传输带带倒,然后绞入了机器。我之前就对左右脚对不上而感到怀疑,现在更加坚信了这个观点。”
“你刚才说机器的方向、足尖的方向什么的,听得我一头雾水。现在这个观点,没那么绕人了吧?”林淑真说。
顾红星摇摇头,说:“我记得很清楚,机器边框上的足迹,是枚前掌,不管是不是我分析有误,但前掌中央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晚上我看你鞋子的时候,就确定照片里那足迹花纹的中断就是磨损痕迹。”
“你拿我的鞋子做实验啊?”
“既然有多处磨损痕迹,说明这个人走路的姿势重心是靠前的。”顾红星说,“可是你看,这是死者的鞋子,她的鞋子很新,前掌根本就没有什么磨损痕迹,因为磨损痕迹和你一样,都在脚跟部。”
“所以,卷宗里机器边框上的足迹,并不是女工的?”林淑真问道。
顾红星点点头,说:“可以断定,那足迹不是死者的!你想想,女工案的案发当时,有另一个人在场。既然这个人在旁边,又没有给警方提供信息,说明这个人杀了女工。女工并不是站在机器框架上用脚去拨焦炭,而是被人一把推进或者拉进机器里的,因为凶手站立不稳,才踩在了机器上。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林淑真点了点头。
“所以,我得和科长汇报,这个案子得重启。”顾红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去勘查那台已经被封存的机器,看能不能找到指纹。”
4
话分两头。
冯凯从现场离开后,在村子里绕了一圈,碰上了侦查员肖骏。肖骏按照穆科长的安排,在逐家逐户进行调查。
“咋样,有线索吗?”冯凯问道。
肖骏摇摇头,说:“这么多人,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是这村子里的人干的,这一点,意见可能统一?”冯凯问。
“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肖骏说,“流窜犯一般都会系列作案,可是这村子没人丢东西。而且流窜犯一般会选择房子建得好的家庭先偷,或者选择村口的房子开始。现场又不是村口,房子也破旧,如果不是了解家里没大人在的话,怎么会选择这家?”
“那就好办了。”冯凯说,“派出所和村委会有多少人能上前线?”
“不超过十个人。”肖骏说,“全上了也得查好几天,而且还要甄别。”
“我有办法。”冯凯神秘一笑,“上个案子,咱们来了个守株待兔,这个案子,咱们来个打草惊蛇。”
征得穆科长同意后,肖骏召集了派出所和村委会的工作人员,两三人一组,分成了四组,从村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始,从外围到中心,对每个院落进行搜查。当然,这种搜查是做做样子而已。在搜查的时候,工作人员传出话去,说公安已经掌握了证据,杀人凶手家中藏有淫秽物品,所以要进行清查。
四个小组里有十几名公安和村委会干部,一边敲着锣,一边喊着话,然后进到村民家中装模作样地搜查一番。可谓雷声大、雨点小。
而冯凯和肖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村旁的一座小山。小山有一两百米高,但是足以鸟瞰这个全都是平房的村落了。
“我之前说了,这个凶手既然要切割死者的阴部,说明变态得不轻。”冯凯说,“既然是这么变态的人,家里绝对藏着很多淫秽物品。”
“啥是淫秽物品?”肖骏喘着粗气问道。
“就是淫秽碟片啊什么的。”
“碟片?碟片是什么?”
“不是,我是说,有淫秽的书刊啊什么的,比如手抄小黄书?”冯凯连忙掩饰道。
“有这些东西,也不能说明就是凶手吧?”
“不是凶手,他们只需要藏好就行了。毕竟万一被找到,顶多说是流氓。”冯凯说,“但是凶手就不敢藏了,因为万一找到了就掉脑袋,他一定会毁掉。这叫心理学,懂吗?”
肖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所以啊,趁着夜色,哪里出现火光,一览无余啊。”冯凯叉着腰,站在山坡上,注视着下方的村落。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肖骏甚至已经不耐烦了,冯凯突然指着山下,说:“看到没有?蛇出洞了!”
村子中央,距离村委会不远的地方,一小堆火焰在夜色中跳动着,火焰还照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肖骏有些惊讶,说道:“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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