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上了吉普车,冯凯突然觉得还不如骑自行车。虽然只有四十公里的路程,但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基本上出了龙番市市区之后,就没有水泥路或是柏油马路了,有那么一段石子路和煤渣路还算是好的,大半路程都是在土路上颠簸,把冯凯都快给颠吐了。想到在现代,去哪个城市都是高速直达,再远了也是高铁直达,即便是到村里也有平整的村村通公路,冯凯真是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不仅仅是颠簸,在这个连路牌都没有的年代,更别说导航了。出了自己熟悉的地域,想要找对地方,基本得靠问人。老马算是“龙番通”了,但是一进入云上县,他也两眼一抹黑。吉普车停了十几次,问了十几次路,这才找到了云上县警方说的现场所在位置。
云上县辖区和龙番市接壤的农村叫作夹沟镇,镇子下辖的大颖村是个有一百多户人家的村落。这些人家的田地旁边都有一些机井用来取水灌溉庄稼,而尸体就是在这种机井里被发现的。
因为最近云上县干旱少雨,机井水位急速下降,大颖村村民王年友于是想到对面已经废弃的机井里看看是不是水位都下降了。这一看不要紧,他不仅发现这个废弃的机井本应盖上的石头井盖被打开了,还看见井里苍蝇萦绕,露出了一双脚底板。王年友给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去了镇子上的派出所报警。
派出所民警抵达后,通过仔细观察,发现机井里确实有一具头朝下的尸体,腰以上的部分全都浸泡在井水里,双腿则因为井内径过于狭窄而挺直朝上。井内径狭窄,尸体不能弯曲,这也给打捞工作带来了一些便利,派出所民警用绳套垂进井里,套住尸体的脚踝,然后将尸体打捞了上来。
死者是名男性,年龄不详。云上县的法医经过简单的搜索,发现尸体随身物品中并没有能够证明其身份的物件。唯一的线索就是死者身着一件印有“龙番发电厂”的工作服。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败,无法通过面容来进行身份认定,所以云上县公安局一方面派人赶往龙番发电厂去核对考勤表,从而确定失踪人员,另一方面打电话要求龙番市公安局派员协助侦查。
吉普车一停下,冯凯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强压着因为一路颠簸而带来的强烈反胃感。毕竟,作为驾驶员还晕车吐在了现场,是在丢龙番公安的面子。
“同志你好,你们到得挺快啊。”一名同样穿着白警服的年轻公安走过来和冯凯握了握手,然后摸了摸吉普车,说,“省会城市就是不一样,这出现场都是四个轮儿的。”
“啊,我们局,就这一……”顾红星连忙解释道,却被冯凯用肘关节戳了戳,才停了下来。冯凯心想,虽然他们应该是羡慕嫉妒恨我们,但是此时绝对不能丢了龙番公安的脸。
云泰市和云上县的公安开来的,是两辆三轮挎子,停在井口旁边,威风凛凛的感觉。冯凯心想自己幸亏没骑个两轮自行车来,不然可就掉价了。连一个小县城,都有挎子,整个龙番市公安局都没几辆,看来回去得想办法说动尚局长把他们的“鸟枪”换成个“炮”。
老马打了个哈哈,说:“开什么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人民服务嘛。”
“说得对,说得对。”年轻公安有些害臊,说,“这尸体挺臭的。”
经他这么一说,顾红星最先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尸臭味,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毕竟他们所站的位置,距离井口还有几十米的距离。相隔几十米就能闻到臭味,那靠近了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顾红星不敢想象,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见腐败的尸体。
“高度怀疑是龙番发电厂的人,我们派出去一队人调查了,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年轻公安说道,“我问了一下,发电厂距离这里二十公里呢,这肯定是熟人,才这么大费周折地抛尸。找到了尸源,案件也就好破了。”
“不会是跳井自杀吧?”老马一边慢慢地从包里拿出手套,一边说道。
“不会,头上都是伤。”另一名穿着白警服的老者说道,看来是云泰市的法医。
冯凯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老者,想着,这年代,怎么法医全都是老头子?他们龙番也就老马这么一个宝,都不怕青黄不接的吗?看来是这个职业的特殊性让这个年代绝大多数年轻人望而生怯了。到现代,就好多了。
“老牛,你有接班人了吗?”老马微笑着看了看老者,又瞥了瞥刚才说话的、现在正在戴手套的年轻人。看来老马和老牛这两人关系很熟悉。
“他是侦查员,一天技术没学过,不过他自己有兴趣,我就带带他。”牛法医指了指年轻人,说道,“介绍一下,小杨,我们三个搁一起,牛马羊,赶上家畜聚会了。”
冯凯耸了耸肩膀,心想不管什么年代,干法医的都喜欢讲冷笑话。
这个年代,在哪里发现了尸体,就要在哪里现场解剖,毕竟连正儿八经的火葬场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什么解剖室了。好在这里很僻静,尸臭也熏走了想来围观的群众,倒是个方便解剖的好位置。
“怎么?你没找个徒弟?”牛法医看了看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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