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房间里的摆设就能知道,这间房间的主人小孩子心性极大。
左边的窗口对着一处院子,院子外有一不大的水池,水池种满荷花。此时天气渐渐冷,暴露在水面的只有枯黄的细杆杆,一点绿意也看不到。
窗台边支着几根能转动的小木扇,木扇的叶片做工有些粗糙。它被人染成青绿色,迎着风转成很漂亮的小圆球,像他之前在满满手里见到的绿叶精灵。
也不知道绛是不是对着绿叶精灵的形状做出的。
窗台往后便是柜子。
柜子是普通木材,沈勿归拉开柜子门,里面赫然呈现出一排红衣服。里面没有一件浅色的衣服。
如此鲜艳的颜色却让沈勿归心中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得疼。
像一个人将凌迟的刀架在脖子上,然后一点一点割开血肉,灌进泥水和不可接受的事实。
一开始沈勿归见到一身白衣坐在棺材上的绛,他就觉得对方很适合白色,他好像天生就应该与白色为伍。可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眼前明媚的颜色顷刻席卷而来,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知觉。
那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错了,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好看,就算红色也如此明媚如风,和他的毛发一摸一样。
“你在看什么?”
在沈勿归沉溺于懊悔和反省中,绛回来了。他凑到沈勿归背后,侧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弯着腰和他一起看柜子。
他疑惑还有些不理解,不明白柜子有什么好看的,“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也想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早说嘛,我就不让下人给你穿黑色的衣服了,不过你这人会像我一样穿不习惯别的颜色的衣服吗?”
穿不习惯?
怎么会?对于沈勿归来说,衣服什么颜色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是看得下去不死亡的颜色就行,哪有这样挑。
沈勿归回头问他:“你怎么会穿不习惯别的颜色的衣服?”
“因为我的狐狸毛是红色的。”绛关上了柜子门,不让沈勿归看,坐到铜镜面前拽下绑着头发的红发绳。
黑发倾撒肩头,如墨一般的黑色,还微微散发光芒,只听到他缓缓解释:“我习惯了红色,变成人的时候忽然发现我自己变白了,就觉得我的毛是不是全部掉光了,后面还是娘亲给我衣服穿才让我感觉我的毛还在,要是换成了其他颜色的衣服,我半夜都会梦到我的毛毛全部掉光的!”
说到这,他可能是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也很显得他很没用,自嘲地笑了笑,想缓和这个气氛。没想到身后的沈勿归摸上了他的黑发。
他站在绛身后,垂着头,眸子很沉。绛一个劲地看他,不明白这个行为不好笑吗?一个妖族,变成了人形居然会因为还没适应褪去毛发感到害怕,天天穿红色的衣服。
沈勿归不觉得好笑,反而好像被他喂了一口苦涩的糖果,一直到五脏六腑,直至全身浑身痛感。
良久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绛被他这个样子弄不明白了,也不知该怎么开口缓和如此僵硬的气氛。
沈勿归缓慢地用十指梳理他的头发,绛也就随他,乖乖巧巧地坐着,时不时看头顶上黑着脸的沈勿归。在对方抬眼看镜子的时,绛又收回视线,也不知在掩饰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种氛围莫名让绛觉得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就让沈勿归这样帮自己弄过。
沈勿归重新帮绛梳理好了头发,他接过绛递来的红色发绳,熟练绑上。瞧手法,绛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弄好之后还很耐心地系好一个小蝴蝶结。
绛摸了摸,又被沈勿归抓住手。
他忽然说:“红色很好看,也很配你。”
绛一愣,扭头看见发绳上面的小蝴蝶结正摇摇晃晃的。
鎏金色花灯
很奇怪。让绛来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也不清楚,总之以现下情况来看,对方不仅仅是一个穿着奇怪,行为也非常奇怪的人。
但他这种行为并不会让绛觉得不适,反而是相处得很舒适。像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与他接触是生来的默契。
这种默契绝不是一两天相处得来的。
想得多了他就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呆呆,一直落在面前铜镜中沈勿归身上,以至于两人相互对视好久,他才猛然回神。
他匆匆移开眼,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
随后,一双温柔的手摸上了他洁白的额头,再之后是耳朵,他听到对方担心地问:“耳朵怎么那么红?感冒了吗?”
“没有!”绛掩饰般拍掉他附在额头上的手,也不敢抬眼看他,“好吧,就是有点热。”
他偷偷去看铜镜里的沈勿归,落在刚刚被自己拍的手背上,心虚地问:“你的手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要为什么道歉?他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是对方先动手动脚。对就是这样,他可不心虚。
绛难得晃了晃头,把心虚的情绪全部抛出去,脸上换上清冷,眸光淡淡。
“没关系,不疼。”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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