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匆匆就要离去,临走前还不忘了叫上老伴:“愣着干什么?”
她太着急了,好像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匆忙间,她的上衣下摆拂过了茶几。
方才盛满温水的茶杯就被她随手放在桌边,被衣角这么一带,从桌上滚了下来。
水是满的,好在温度并不高,陶乃姗躲得及时,只有裤腿溅上了一小片水。
而地上,摊着一片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玻璃摔在地上引起的刺耳声音,竟成为这几分钟以来,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严以珩愣了一下,赶紧过去看看母亲有没有被热水烫到,确认没事后才慢吞吞走到卫生间取了拖把,慢慢擦着地上的水渍。
碎玻璃,已经被严舟扫净了。
那一晚,他们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夜深了,严以珩辗转反侧,始终没有半分睡意。
他给许医生发消息,说:【今天晚上……】
许医生回:【嗯?坦白了?】
严以珩失笑。
也不知道许医生是怎么通过这四个字看出来的。
他躲进被子里,盖住了脑袋,声音闷闷地说:“反正,我猜他们也早就知道了,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总要面对。”
“吵架了?”许医生又问。
严以珩在发送语音的界面久久停顿了。
聊天软件将他的沉默完全记录下来,那短短几秒没有声音的时间里,尽是他的纠结和不安。
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没吵。”
他的父母也是跟他一样的温和性子。在这场“坦白”里,他们表达难以接受的方式,也不过是无意间摔碎了一个杯子,和不小心掉落在瓷砖上的水果。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许医生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然而严以珩接起后,手机那边也只有长久的无言。
如果真的大吵一架,反而还好。
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能借着争吵时的愤怒情绪发泄出来。
最怕的反而是……谁都不说。
许医生这个性格,也实在说不出安慰人的柔软话语,只有和往常相比稍显粗重的呼吸透露着他的焦急。
这点焦急,又反过来逗笑了严以珩。
严以珩打了个哈欠,说:“算了,不想这些了,先睡觉,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太晚了——”
他清了清嗓子,别别扭扭地说:“领导要休息了。”
虽然语音通话中看不到许医生的脸,但严以珩依然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人陡然放松了。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许医生柔软下来的神情。
挂断电话前,许医生低声祝福到:“最近降温,及时增减衣物,小心感冒。”
严以珩哼哼:“我爸都不会说这种话。好老气哦,许医生。”
许医生也不恼,只说:“我们科室好几个医生都感冒了,每天咳嗽着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呼吸内科的。”
又聊了几句天气的话题后,才挂断了电话。
严以珩翻身下床,真的去找了几件厚实一点的长袖衬衫。
重新回到床上准备入睡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点极轻微的动静。
是次卧开门的声音,大约是陶乃姗或严舟谁去了卫生间。
严以珩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那点睡意,又消失了。
他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人从卫生间出来,不安之余,心里又多了几分焦急。
几秒钟之后,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
严以珩都要起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听到那吱呀声响后,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然而,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严舟的叹息。
那声音很低很低,但,大约因为夜晚过于安静,那么浅的一身叹息,也还是传进了严以珩的心里。
严以珩愣在床边。
门外,严舟也并没有立刻回房。
没有开门的声音,没有脚步的声音,他好像也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一般,默默地发着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以珩才又听到房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
那之后,这间小居室终于彻底恢复了寂静。
严以珩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天色泛亮,才沉沉睡去。
梦里,耳边似乎还有父亲的那声叹息。
第二天一早,严以珩惊奇地发现……
还真感冒了。
严以珩哭笑不得。
前几年的时候爱美,衣服总也不肯多穿几件,换季时确实容易感冒。
这两年……更怕冷了,也终于知道保暖比形象更重要,感冒的次数反而少了。
他吸吸鼻子,带着一点小鼻音,给许医生发了一条消息。
“许遂,借您吉言,真感冒了。”
许医生立刻回了一个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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