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非目光仍旧慈悲,笑应道:“我想让师弟放弃云沛然。”
觉非与血魔老祖师徒二人、顾建南以及百里栝都不一样,他是第一个承认之后还如此冷静的人。血魔老祖和崔慎师徒的恶流露于表面,体现在肆无忌惮的举止,是名副其实的魔头,顾建南的恶是贪婪、是胆小,生性便是如此,百里栝被他人连累,为活命而妥协,他是有过愧疚和忏悔的,唯独觉非,他对顾神枢之死无愧亦无恨。
觉非做这些的动机,真的只是为了让桐叶放弃云沛然?
云灼然只觉得荒谬。
桐叶也是满心不解,“师兄?”
阵中妖邪的血光映照在觉非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的双眸中依旧目光清正,没有愧疚,也没有愧恨,他的慈悲笑容中隐约泄露几分惋惜。
“二十年前,百里家主的道侣重伤,他不远千万里来到天擎宗向我求助,我们动身前往盛京,途径封魔井,碰巧遇上如今的顾家家主,不过寒暄的片刻便被卷进封魔井这场风波。”觉非回忆着,忽而失笑一声,“百里家主以大局为重,却反被拉下泥沼,险些将性命搭在封魔井,两位顾家家主一人重伤陨落,如今另一人被困在浮空城,沈家主与我也都一样被困在这里。”
顾建南因为百里栝的死心有戚戚,还愣愣坐在地上,听到觉非的话抬头看来,眼中满是惶恐,而沈复神色复杂,却是不敢面对任何人。
桐叶不死心道:“师兄可有隐情?”
觉非笑着摇头,“没有。”
云灼然与秦筝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看着觉非的眼神越发复杂,秦筝面上的愤怒已然十分明显,他们都听出了天擎宗这对师兄弟对话的言下之意,不仅是陷害云沛然,连杀顾神枢,觉非也并非全是被他人逼迫的。
迎着秦筝的怒视,觉非脸上挂着坦然自若的微笑道:“传闻中,顾宗主是天道最虔诚的信徒,而在我眼中,顾宗主之所以会陨落,是因为他失去了天道的宠爱,这是天命。我答应姬宴和血魔老祖,不仅是为了救下盛京的几位家主,也是顺天而行。”
顾神枢笑问:“看来,你将杀顾神枢,当成一场修行?”
“我修炼至合体后期已快三百年,已是半步大乘,到了这个地步,足以让我看清自身命途,我也渐渐接受了我恐怕终其一生都无缘飞升的命运,可接受了,总归还是会不甘心。”觉非道:“当年我见顾宗主命中该有一劫,会选择顺势而为,是因为我认为,这也许是神佛赐予我改命的转机。”
顾神枢提醒,“可顾神枢陨落后,你的修为一直在掉。”
觉非道:“这便是天罚吧。”
看着他面上释然通透的笑容,桐叶脸上仍有几分期待。
“师兄可曾后悔过?”
“后悔?为何要悔?”觉非反倒觉得桐叶的问话很好笑,“世人万千,不是人人都会成为天道宠儿,而我不过是选择了成全顾宗主。既然成不了神佛,当神佛的磨刀石也不错。无论如何,总会比偏安一隅平庸的度过余生强。也或许是我骨子里便是这样要强,我不甘平庸,但这才是真正的我。”
秦筝瞪着他的眼神几乎冒火。
众人都无法理解觉非这个想法,都觉得他更像入了魔。
桐叶也道:“师兄,你心有魔障。”
觉非摇头轻笑,望着桐叶的眼神仍十分温和,“不,不是我,是你。桐叶师弟,为了云沛然你几乎生出心魔。你是天擎宗的骄傲,可在云沛然出现后,你被他死死压制,你的佛心动摇了。你本该专心修炼,早日成佛,而不是执着于追在云沛然身后跑。你既然无法自行放下,那师兄便助你……”
桐叶厉声打断,“这是我自己的事,师兄又何必如此!”
觉非顿了顿,只静静望着他。就像从前在天擎宗时一样,首座大师兄总会这么慈悲而温和地看着宗门里弟子们,只要他站在那里,天擎宗的弟子们就知道,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有大师兄在,他们就都可以安心。
他是天擎宗弟子心中屹立不倒的泰山,是无可取代的温暖。
而桐叶望着他的眼神却变得陌生,“是我错了吗?”
觉非只温和地说:“桐叶师弟,你该放下云沛然了。你是佛子啊,你注定比师兄走得更远,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不该成为你的负累。”
桐叶失望摇头,“师兄,你错了。我也是人,我的修行之路若是一帆风顺,那便没有任何意义。”
觉非似懂非懂地思考了一下,双手合十轻笑一声。
“那便祝师弟早日成佛。”
桐叶欲言又止,“对天擎宗,师兄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到了这时,觉非平静的面容上才终于露出几分苦涩,“有掌教和你在,天擎宗乱不了。只是新入门的那些孩子得交给师弟管教了,我刚刚教会他们金光咒第一重。明心堂说经时有几个孩子总爱偷懒睡觉,虽说资质不错,但师弟切勿因此就放任他们。还有,后山佛塔的阵法已松动不少,该找个时机修补一下。师弟去时,莫忘了看看佛塔下那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