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无论是皇帝,还是纯臣们都知道,如若要换储君,恐怕琅琊王氏的意见是绝对绕不过去的,而眼下琅琊王氏支持的是谁,看独孤公子如今辅佐着谁,便也一目了然了。
琅琊王司马裒,这个宫人所出的庶子,也因此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关注。
但他却并没有多么兴奋,反而产生了惶恐,在王府中转来转去,心神不宁,而这个时候,负责守护他的近卫,正是当初在会稽时,独孤珩介绍给他的刘翘。
司马裒通过这两年的相处,也了解刘翘的为人,是个忠诚可信,可托付后背的人,虽然人不是太聪明,但胜在忠实,勤恳办事,而这点对司马裒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刘翘,也确实是忠诚可靠的,尽管确实不够聪慧,但他对自己主君的关心,却是发自内心的,眼看着司马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来回踱步,他也忍不住询问情况。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焦躁做什么?”刘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关切的询问。
“你也看出来了?”司马裒停住脚步,看向他。
“是啊,”刘翘点了点头,因为他的状况实在太明显了啊。
“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真的表现的很明显,可若是连我都察觉到了不对,父皇又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吗?”司马裒低声喃喃着。
“殿下,你说什么呢?”刘翘不明所以。
“刘翘,太子病重的消息,你听到了吗?”司马裒不答反问。
“听到了啊,那又怎么样?”刘翘还是不明白。
“我昨天递了折子进宫,向父皇请求去东宫探望太子,但却被拒绝了,直言我有这份心就行了,至于探望,那就不必了。”司马裒跟他说道。
“虽然我也不是真的很想见太子,但到底兄弟一场,他都病重了,我想着探望也属正常,可父皇为什么连这样普通的要求都驳回了?”
“难道他怀疑我有什么不轨企图吗?亦或者,太子的生病和我有关?不然何至于如此防备?”司马裒眉头紧皱,很是不解。
“殿下,你是不是太多虑了,”这些弯弯绕问刘翘,他也果然搞不定,但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实事求是。
“你能跟太子生病有什么关系?我们才从会稽回来多久?就算真的想下手,也没机会啊,”他倒是敢说。
“你啊,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司马裒也是先捂住了他的嘴,随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嗔怪了一句,又放下手。
“亏的这是在我们自己家里,若是让外人听了去,指不定生出多少祸患来呢,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他郑重提醒道。
“知道知道,我没那么傻的,”刘翘摸了摸自己的头,乐呵呵的点头答应着。
“那殿下,太子那儿,你还想去探望他吗?”言归正传,他继续问道。
“想是肯定想的,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现下我也做不到这点,父皇既然摆明了不想让我去,我若一意孤行,只怕会惹恼了父皇,那就得不偿失了。”司马裒顾虑的是这个。
“那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吧,左右现在情况还不明朗,贸然出手,也确实有风险,”刘翘想了想后,如此建议道。
“说的也是啊,”虽然司马裒面上答应了,但心里还是犯嘀咕,甚至想着要不要去独孤珩那儿旁侧敲击一下。
如果说有谁能在宫里明确封锁消息的情况下,还能得知内情的,那么除了琅琊王氏之外,根本不做他想。
至于为何要去问独孤珩,而不是直接去询问王导和王敦两位大人,自然是他自己现在与他们,还不算正式搭上线,如今又值敏感时期,也确实不宜走的太近。
两相折中之下,那么去问独孤珩,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殊不知,他现在想通过独孤珩打听消息,而王导和王敦,也正在通过独孤珩打听他呢,具体但不限于性情脾气,行事风格,政治立场……等等。
独孤珩自是为他说尽好话,但王导和王敦却也没有立刻下什么定论,而是先让他回房休息。
可独孤珩经过他们的问话还哪里坐的住,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琢磨着刚才的事。
“公子,你已经转来转去很久了,你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顺便用点酥酪饼并鲈鱼羹垫垫肚子?”韩琦见他这样来回走动,也实在是心疼,不由得走上前去拦住了他,并出言道。
“我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啊,”若是往常,独孤珩说不定早就听他的劝了,可眼下不行啊。
“刚才两位舅舅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眼下太子病重,我们是时候选择新主了。”
“这也是当初我去会稽前,双方早就约定好的事,若太子不成,阿裒就是我们家族的另一条出路,可眼看着局势就要明朗了,怎么两位舅舅,现在反而不表态了呢?”独孤珩想不通。
“韩琦,是不是我刚才有哪句话说错了,让舅舅们不高兴,反而不愿支持阿裒了?”他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竟是想着归罪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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