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落站在殿前的空地之上,望着空中漂浮的烟尘,等待着前去寻人的亲卫回话。
“王上,找遍了天衍宫内外,只有这一个活口,还请您过目!”
她心中突突直跳,俯首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类修士被提到了她面前。
不是青衍。
司云落心中涌起浓烈的失望,正要挥手让亲卫将那人带下去,那人却突然发狂一般,向她的小腿扑过来,所幸被亲卫及时拦住。
“我是宁恒!”
宁……恒?
司云落只需片刻,便记起了他的身份,看向他的目光里,重新含了难掩的期待和激动。
“他在哪里?”
这个“他”无需言明,宁恒便已懂得。
只是提到青衍,他却不敢过多言语,只是嗫嚅道:“少主他……有东西留给你,跟我来吧。”
天衍宫已经覆灭,司云落无需加以防备,更何况,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
踏足无妄峰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瞬的恍惚,忆起了曾在这里度过的许多时日。
房屋已经破败了,积了灰尘,看起来像是久无人住。
唯有青衍拥着她晒过太阳的那棵大树,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司云落讷讷道:“他被关押在其他地方,是么?也是应该的……他毕竟犯了错,不能像从前那般住在无妄峰上……”
宁恒只是沉默,没有应答。
忽然,她瞧见那衰败的药圃之中,隐约现出一星半点鲜红颜色。
司云落快步走上前去,指尖抚过那一串红色果实,隐有颤栗。
正是青衍曾为她栽种的梦心果,如今终于成熟,在微风的吹拂下招摇,惑人眼目。
宁恒终于道:“你离开以后,这梦心果便成熟了,年年长势很好。即使其他灵草皆因无人照料而枯死,它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司云落点点头,是啊,梦心果都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存活,青衍没道理不能。
即使是为了她,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撑下去,绝不会因为盲了双目就灰心寻死。
他不是那样的人。
宁恒走到那大树之下,开始用手指刨土,司云落便主动过去同他一起,不肯假手于人。
没过多久,泥土之下出现一个细长的木盒,被宁恒双手捧起,郑重地递给司云落。
“打开看看吧。”
木盒中有一卷宣纸,还有一封书信。
司云落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先打开那封书信。
字迹遒劲而不失清秀,的确是慕星衍的笔迹。
吾妻亲启:
一别经年,见字如晤。写此文书,原有千言万语欲诉诸笔端,如今提笔忘言,皆因情怯,忧心追思过往,惹你不快伤情,实乃我之过也。
绝途狱中所言,非我本意,你我情难两全,唯有出此下策,护你平安脱险。
我深知此去难以苟全性命,不敢求你原谅,唯盼你应允一事:若有来生,我之魂魄自将立于阴间桥畔,日夜以待。但魅妖寿数漫长,你应纵情天地,快意余生,如有良缘,切莫错过,不必为我守节。
我之所愿,不过是你长宁无忧,见你伤心悲痛,我必魂魄难安。勿念。
夫青衍敬上
司云落睁大眼睛看着,不敢落一滴眼泪,怕这薄薄泛黄的信纸,连泪水的重量也无法承受。
“吾妻”后面有两个字大小的空白,她忽然想起,她一直没有告诉他真名。
多么可笑啊,直到最后,他竟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哪有她这样不负责任的妻子……
司云落咬破指尖,蘸着血将自己的名字补在上面。
现在他便可以知晓,他的妻子叫作落落。
她将信纸折好收起,才去展开那卷宣纸。
却是那副为她而作的丹青美人图。
可她明明看着青衍将它投入火中……
但她随即反应过来,当时她来不及确认,被烧成灰烬的,大概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画卷中的女子明眸巧笑,尽态极妍,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却仿佛比她更美上三分。
这便是他心中的她。
可是如今,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司云落抬起眼来,意识到落泪的冲动,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对宁恒道:“他在哪里,带我过去。”
一行人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最初的大殿之前。
宁恒在大殿一角蹲下身子,挥手向司云落示意。
“他在这里。”
她上前去看,那处只有严丝合缝的砖石,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动土痕迹?
即使不知将要面对什么,她仍然鼓足勇气,咬牙道:“挖开!”
亲卫人手众多,很快将大殿之下挖出一个巨大土坑,而在土坑之中,是用密密麻麻的符咒缠裹的、看似人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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