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沙漠长于沙漠,弘儿还从未见过“雨”这种天象。
江可知垂下眼去,他如今没有容貌,自然也无从谈起表情,但闻既白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心间涌起的淡淡欣慰。
“作为大夫,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的容貌已经毁了。不过以你之修为,再修二十年便会获得新的,也无需太过介怀。”
江可知却道:“无妨。”
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当初之所以选择了一张平凡的脸,也不过是因为不愿抢了沈不周的风头。
毕竟在他幼时,容貌尚未定型,只有一团混沌,旁人对他避之不及,只有沈不周毫无芥蒂,愿意与他做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现在,他失去了朋友。
“我等不了二十年。”他声音艰涩,“我需要一张脸。”
到了这步田地,他只能求助于闻既白,像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对于闻既白而言,制作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容不算难事,何况江可知如今的情况,倒很容易与任何一张脸轻易贴合。
“可以。但要等你养好伤再说。你想要谁的脸?”
江可知遽然抬眸:“你的脸。”
灵舟到达玄灵宗时,已是三日后,司云落扶着慕星衍的手,从灵舟上纵身跃下,同他并肩立在山门处,眺望高处的天銮殿。
经过上次鸡飞狗跳的那一架,山门虽经修复,汉白玉上仍然有着无法掩盖的深深裂痕。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玄灵宗的弟子们都跑出来看热闹,将狭窄的石阶围得水泄不通。
那时虽然尴尬,却也留下了最初的温暖印象,可如今旧地重游,山门处却空无一人,四周静极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直到金钟之声自天銮殿内迢迢传来,伴随着岑如默熟悉的声音。
“师弟、师妹既然回了山,就来天銮殿参拜师尊吧。”
司云落与慕星衍对视一眼,携着他的手往山上去。
一路也并未遇到其他弟子,或许是因为恰逢门中变故,弟子们都于寓所中清心修炼,闭门不出,越发显得宗门人丁寥落。
天銮殿的殿门敞着,其中香烟缭绕,烛火不绝,无数长明灯环绕着寒玉台,照亮了老人慈祥安宁的面容。
岑如默身着玄金衣袍,外罩粗布麻衣,正屈膝跪于灵前,向火盆中一张接一张烧着纸钱。
卜随云跪在一旁,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岑如默红着眼睛起了身,低声对来人道:“回来了?来送送师尊他老人家吧。”
他一向温和中隐含威严,令人信服,自师尊闭关以来,他代行掌门之责,气质越发沉稳,令人挑不出错处。
司云落听他的话,与慕星衍一同跪在灵前行了稽首大礼。
“师尊,我回来了。”
她才说了两句便有些哽咽,慕星衍暗暗握住她的手,让她得以汲取勇气继续下去。
“我……过得很好,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我将谨记您的教诲,继承您的遗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身诛邪,涤尽世间诸恶!”
岑如默道:“师尊泉下有知,也必定会为你感到欣慰。”
司云落静静地烧了两叠纸钱,便摇摇晃晃地起身,绕玉台走了一周,瞻仰师尊最后的遗容。
原先她并未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可距离近了,倒被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师尊的皮肤隐隐发青,更是溢出些许污浊之气。他是修道之人,又身负神兽血脉,若是过世不久,灵力只会慢慢外泄,断然不会到这等地步。
并且,师尊的神魂已全数散去,竟是一点也未曾留下。
莫非……师尊已经故去多时了?
她不禁看了岑如默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和善地问道:“师妹,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半只脚踏入了圈套的龙龙
2落宝好聪明捏,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
3然后就被做掉(不是)
◎“你怎么敢!”(二更)◎
岑如默看上去一如往昔, 并无任何不同,此刻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她,流露的真心实意, 不似作假。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隐瞒师尊过世的时间,于岑如默而言并无特别的好处, 反正师尊生前便有传位给他的意愿, 众人也无有不服。司云落实在想不到,他这样做的目的。
于是她只是摇头:“没什么。”
岑如默也并未多言, 沉默地注视着她完成祭礼,而她过于专注, 也忽略了卜随云唇边的一抹讥讽笑意。
师尊的葬礼定在明日, 司云落仍是回到原先的斋舍歇下,她今日跪的时间久, 连站起来都有些腿抖, 便想着回房之后用热水敷一敷。
房内陈设分毫未改, 她推门进去, 倒在床上, 只觉得浑身酸痛, 提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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