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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花与悲鸣(2 / 8)

遇完全是凑巧。我想了想,那不是更好了吗,说明我们两个缘分天注定。我们在一起是命运使然。

当然中国人的命与运和西洋人所谓的fate大不相同,命运命运,看起来却总像是偏义复词,好的是运,坏的是命,如果回过头来事后诸葛亮总结陈词,我们的相遇大概率是命而非是运。

当时我坐在轮椅上,腿里还有钢钉,我由着李维一推着我在医院停车场附近的草坪散步,眯着眼,看蓝得快要烧起来的天,天上掠过一群飞鸟,也不知道它们要去哪里忙碌。我只觉得一切都很好,内心平和充盈,仿佛漂浮在水面上,心里没由来地欢喜。我说:“要是以后七老八十也这样就好了,你推着我在养老院晒太阳。”

我轻易地想到以后。李维一却更现实些,他有些不屑,说:“要点脸,严慈,该是你推着我,我比你大两岁。”

但我们都没等来以后。

完全是我做的孽。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半真半假地和李维一说:“唉,李维一,我好疼啊。”

李维一背得更紧了些,颇有些警告意味地说:“别乱动了,想断腿直说。”

我立马不答话了,沉默着和他一起穿过人群,走向校医室。

我们坐在校医室里等校医上班的时候,已经下了早自习,一群人呼啦啦跑到操场上,排队集合,等着在操场上跑它个三公里四公里。医务室在博学楼的二楼,除去顶楼的校长办公室一楼的财务室,只有二楼的校医室是我们学生知道干什么的地方。那里视野刚刚好,转过头去就能看到操场上堆叠成立方体的队伍在桔红色橡胶跑道上一圈一圈快速移动的模样。像不知疲倦的秒针。

李维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那张纸,继续他未完成的解体思路,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铅笔写的公式定理,令人头疼。我半是躺半是坐地杵在医务室里唯一的一个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医生的柜子里都放了些什么书。无非是《中国药典》或者《黄帝内经》一类的书,墨绿的精装版,烫金工艺,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掉了很多漆。这些工具书,翻也未必翻,只是陈列在里面,像是每个圣诞节礼品店的橱窗里摆放的招徕顾客的漂亮商品。

“李维一?”我看他解的题也基本上解得差不多了,同他没话找话。

“嗯。”他把试卷重新叠回了口袋里,翻看校医留在办公桌上的一张药品说明书。进口药,标准桃金娘油肠溶胶囊,主要用于治疗急、慢性鼻窦炎和支气管炎。亦适用于支气管扩张、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部真菌感染、肺结核、矽肺等。并可在支气管造影术后使用,以利于造影剂的排出。我一字一字瞄着说明书看,慢慢地反应过来原来李维一在看说明书背面的英文。

李维一这个人,如果说最喜欢读什么书,大概就是说明书,各种各样的说明书,尤其是药品,把药代动力学和药理学翻来覆去地看,当年在我痛苦地背药物化学知识的时候,这个疯子总是会在每一次难得两个人都有时间的事后,缠绵悱恻温存之际抽查我的有机反应,这里的羟基写错位置,那里的构效关系不对,我看着他失望的脸,心里也难过起来。当我在他给我在床上拿着打印好的最新paper讲他的工作进度时,心里对这个人彻底下了定论。没人能忍受他的,就算是和他去脱衣舞酒吧约会,他也只会和我做他的工作报告。他并不是一个生活无趣的人,相反,他能体会到很多常人所不能体会到的快乐,但是一想到这些快乐与我无关,我就又变得非常难过。

说到底我还是个普通人,我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我的一生也跳不出一个普通人的框架。我不是说李维一就会喷火,或者某一天起床长出三只眼睛,我是说,在他厚重的生命中,我的存在,我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义。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交由后来的人下结论。

“李维一?”我叫住了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他确实是李维一,还没变得那么讨人厌的,只是有点古板的,一个普通的中学生。

“怎么了?”李维一放下说明书,坐在床沿上,问我是不是脚腕痛。被简单包扎之后,肿得像个馒头的脚腕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只是那处细密的毛细血管仿佛突然变得生机勃勃,血液流过的感觉变得比以往更加明显,那种血液在血管里不断调动的感觉不知道是辣还是痛。

我摇了摇头,问他:“不去上晨读呀?”高三时间紧迫,分秒必争。我当然知道对李维一自然不用操什么心,我只是没话找话。

“没事,在这里一样能背书。”他放下了说明书,和我一起看操场上仍然在像不知疲倦的秒针一样绕操场转动的学生方队。似乎终于是想起什么一般,他问我:“你这样大概是不能参加军训了,是要请假回家还是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想做出一点潇洒的神态,却画虎不成反类犬,看着活像是卖惨,我说:“你看,我虽然叫严慈,但我既没有严父,也没有慈母,举家只有一个姥姥,回到家去不够她闹心的。留学校吧,反正也不是大事。”我不知道我的脸色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李维一听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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