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女孩着迷到如此地步!是贪她的美貌么?要说美,卫长不美吗?还有舅舅家的表妹,姨母家的表姐,哪一个不是数一数二的美人?那么,在意她什么呢?只见过两次面,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还有什么特别之处?霍去病茫然了:这些,他一概不知。冥想中,花蕾的脸再一次模糊——最后,霍去病确信自己在乎花蕾,仅仅是因为她是花梗的妹妹。于是他释然了,他跟母亲讲清楚:他可以永远不见花蕾,但是母亲要在近期内送花蕾去见她的家人;母亲还必须负责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这样廉价的要求,卫少儿怎不答应呢?当她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时,霍去病也决定让自己的生活从新回到正规,继续他抗击匈奴的梦想。现下,霍去病对刘彻的讲叙,早已偏离了最初的内容,都谈到他对河西之战的总结,以及对未来战争的瞻望。刘彻算是服了这小子:既然他自己无心留情,自己怎能做那种“牛不喝水强按头”的蠢事呢?于是,半带着欣赏,半带着爱怜,刘彻直陪着霍去病聊到了一更天。最后,两人都撑不住了,相约散去,暂且安歇。且说霍去病高高兴兴的爬上软榻,预备美美的睡上一觉。谁知天不从人愿,当月光如流水,透过窗扇的细格子,斑驳的洒在他的脸上时,一种异样的情丝也乘机钻进了他的脑子。因之,那个袅袅娉娉的影子便从他心底深处浮游上来。霍去病恼恨之极——他恨自己意志薄弱,明明已经决定不再见花蕾,干什么还要想她?男儿大丈夫,话难道是随便说的么?于是,霍去病努力的用军规军纪来要求自己,竭力想把那个擅闯心屝的影子赶出去。可怜他白忙活了,直到二更天,他还是束手无策。他悻悻的爬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页,银色的月光便自顶而下,温柔的泻在他身上。包裹在这份洁净之中,霍去病心头顿觉清凉舒爽,他由不得闭目养神。一阵风过,柔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风里,有百合花的芬芳!霍去病惊诧的睁开眼,他不相信这个季节还有百合在盛开!但是,那像百合花般纯净的笑脸就在眼前!霍去病颓然的垂下头,那些酸酸甜甜的滋味窜到咽喉处时,他内心所有最细微的感觉也一起涌上来——这一次,他明白了:他不止是在意花蕾,他就是爱着她!说不出理由的,爱就爱了!远远的地方传来敲三更的声音,月亮渐渐西斜,柔肠绕指尖的霍去病坐立不安,他长吁短叹,无可排忧。最后,他到屋内抱琴出来,席地而坐。就着月光,缓缓弹了一柱香的时间,然心内的情丝还是堵得难受。望这明月,吹这柔风,品这情感,霍去病索性赋曲自唱,也顾不得惊没惊着别人:“皓皓明月,照我东床。”“徐徐清风,暗室生香。”“纤纤佳人,渺不知往。”“碌碌奔忙,求无所以。”“我心忧之,忧之难忘。”“我心难忘,忧之常想。”一曲终了,霍去病总算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他放下琴,待要活动活动身子,便听到身后一声幽幽的叹息:“好一个‘我心忧之,忧之难忘。我心难忘,忧之常想’。”霍去病回头看去,是卫长!她穿着睡袍,正缓缓的朝他走来。霍去病忙迎上去,道:“卫长,你不好生安歇,跑这里来干什么?”因夜深露重,霍去病见卫长衣裙单薄,便脱下自己的外衣,待要将它披于卫长的身上,却发现卫长双眉紧锁,神情凄苦,眼角处更是泪河长淌,烁烁盈盈。霍去病心一沉,愣住。卫长则抬起头来,痴痴的问道:“去病表哥,为什么不是我?”如果不是才刚饱尝过相思之苦,霍去病绝对体会不了此刻卫长的心情。他握住卫长的小手,还未及说话,卫长便哽咽着扑到他怀里。霍去病愧疚的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从前没跟你说清楚。卫长,我不是个好哥哥!”说罢,霍去病轻轻替卫长揩去眼泪。能得到表哥的温情,是卫长多年来的梦想;但是经过这一年多来无望的等待,她已经很深刻的知道,她永远都不是表哥倾注温情的所在。她现在不想别的,她只想懂得,为什么去病表哥的心里就是没她的位置。于是,她忍住悲伤,固执的问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霍去病哀怜的注视着卫长,一些话,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因为,我一直在心里嫉妒着你。”卫长肩头一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哥,你嫉妒我?”霍去病转过身,缓缓的道:“是。每一次你叫陛下‘父皇’的时候,我总希望,我也可以那么叫。”卫长仰起头来,她几乎是喜悦的叫到:“你也可以的!你娶了我,你便可以那样叫!那时,我的‘父皇’就是你的‘父皇’。我们可以一起大声的叫‘父皇’!”霍去病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他转回身来,摇摇头,仿佛自然自语:“不一样的。卫长,那是不一样的。要是真那么做的话,到死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怎么能娶自己的妹妹为妻?在我心里,你和舅舅家的表妹们不一样,你是妹妹。永远都是。”卫长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身子摇摇欲坠。霍去病赶紧扶住她,她倒在表哥的怀里,放声痛哭。多年来的女儿心,就这样碎了,碎成千万段,再也不可复原。霍去病无甚言语可安慰,能做的,就是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胸怀里痛快的哭。这些残忍的话,他一直不想说的:他固然冷酷,但非无情,看着卫长这样,他又何尝好受?在宫殿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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