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以前那旧庞雨脑子有点问题,但焦国柞毫不在意,他比庞雨大三岁,算是庞雨大哥。
庞雨排第二,衙门里面人常嘲弄他为庞二傻。
这几天焦国柞曾去探望庞雨,所以已经认得此人。
庞雨听了只得道:“屋里待得实在无趣,不信你自己试试。”
焦国柞笑道:“以你性子,倒也确实,出来也无妨,那周掌柜还在狱中,保辜时间不过,绝不放他出来,今日你既然过来了,咱们先找他过过申明亭,汤药费一定要往多了算。”
“自然要算。”
庞雨点头道,“至少让他出个……不少银子。”
庞雨一时也弄不明白该说多少合适,说多了怕人说傻,说少了怕被人笑,只得含混过去。
旁边那青衿叫做个何仙崖,也是庞雨结拜兄弟,读了不少的书,但秀才一直没考上,捐贡生呢钱又不够,便跟着焦国柞作帮闲,有时也帮别人当讼棍。
虽然何仙崖比庞雨大,但帮闲地位比较低,所以他是按地位排行老三。
他凑过来对庞雨道:“放告这事二哥听我的,他周家掌柜现在保辜期内,只是在南监待审,这保辜期内呢,你伤情就可重可轻了,他要敢嘴硬,你立马找地方躺着,必须咬定头伤成了笃疾。”
“为何?”
何仙崖有些不耐烦的道:“二哥当这些年皂隶都白当的么,笃疾和皮肉伤可差得远了,皮肉伤赔你十两银子也算多的。
若是他与你纠缠,你就咬定当场内损吐血,而且是笃疾,二哥可记住了?”
庞雨恍然,这保辜期就是为了保护受害人的,主要是考虑有些伤势开始时不明确,比如有内伤之类,所以设定了一个伤势的观察期,就叫做保辜,轻伤和重伤的量刑是全然不同的。
保辜期内过堂,自己随时可以拿伤势变重要挟周掌柜。
想明白后庞雨点头道:“既然要打这官司,咱们就一定要赢。
这事就请二位兄弟拿主意,要我咋做就咋做。”
见庞雨点头,何仙崖也松一口气,这个庞雨以前就有点傻愣愣的,经常干些出人意料的傻事,加上这次头上又挨这么一棒,好像傻得更厉害,连胡子都剃了,万一庞雨听不明白,自己这律师就吃力了。
于是何仙崖接着道,“二位哥哥听我说,这几日我已打听明白,那周家原籍陕西,来此不过两年多,平日性子暴躁,街坊寻常不敢惹他。
听说有亲戚在凤阳府也做纸张营生,看铺里存货,还有他租的门市大小,我估摸着敲个五六十两应该能够,多者说或许百十两。”
庞雨听得这数量,好像没多少钱,自己退个婚都捞了二十多两呢,不由叹气道:“也不多嘛。”
何仙崖惊讶道:“这就不少了,二哥你这意思……把他家闺女也卖了?”
庞雨沉思着道,“闺女卖了也成,看价格多少……哎!你别怂恿我干坏事,我告诉你,老子这辈子可不干坏事了。
再者说,闺女才值几个钱,老子以前都是做大生意的,哪看得上一个两个女人的买卖。”
何仙崖不以为然,庞雨以前尽干些没脑子的事情,大生意也不过多敲诈人家几钱银子罢了,他只以为庞雨傻劲又发了。
倒是那焦国柞已经狠狠的道:“还是咱二弟狠,百两都收不住,哼哼,他一个客居桐城的,竟然敢打咱二弟,看这次不让他龟孙脱层皮。
走,再去牢里给他加把火。”
……庞雨把庞丁留在外面,跟着焦国柞一起进了县衙,庞雨路过大门时候颇有点惊讶,这官府的门按说该威武堂皇,让那些来办事的人先气势跌掉两三分,但实际上破破烂烂,木梁牌匾旧漆脱落,一副破败模样,明代说官不修衙,果然名不虚传。
大门之后是一个甬道,甬道右边是快手房,左边是皂隶房,地上铺着青石板,甬道中人来人往,大多衙役夫役都是一副猥琐模样,看到庞雨也没有多么亲热,有些甚至白一眼就过了。
皂隶房的背后就是县衙的牢房,一般就在衙门大堂的西南角,所以明代又称牢房为南监。
庞雨本来就是因病告假,所以也不愿意继续往里面走,免得碰到班头或者承发官,到时候问起不好辩解,两人便在仪门左转去了牢房。
庞雨转过拐角便看到南监高大的青砖院墙,一股阴冷气迎面而来,大门上书监牢二字,字上还刻着一个狴犴头像,据说狴犴是龙的儿子之一,喜欢打官司,所以经常刻在牢门上,外形在庞雨看来就跟虎头区别不大。
牢房门口有个小哨房,房前坐着一个牢子和六七个帮闲,几个都是歪眉斜目,笑起来都带着牢房的阴森气。
明代牢子里面有编制的不多,但帮闲可不少,苏松等处大的县里面,光各种牢子就上百人,有编制的叫牢子,这种帮闲叫小牢子或者野牢子。
牢门那里有一个黄衣女子,正跪在几个牢子面前,红色裙摆宽宽的铺开在地上,身边还放着一个竹篮。
只听她说道,“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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