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体也正在往下沉。还未确定,极致的疼痛从四肢传来。
吕宏图当即痛得大叫、尖叫、嚎叫,叫声一波高过一波,可这已经是他感慨痛苦的极限,再大的声量都不能代表他现在所受的刑罚。
他的身体缓缓下沉,着地的四肢仿佛接触了飞旋的刀林,无视一切硬与不硬之人躯,将他的肉与骨一片一片地剜切、分离,速度不快,从贴地的趾头削起,如似凌迟,又比凌迟要极限地多,因为不是人来执刑。飞刀剑林像藏在瓷砖底下一般,吕宏图缓缓下陷,削肉削骨,无法挣脱,而且这完全不是错觉——吕宏图见到自己的血肉正从这削肉机里翻飞而出,一片片四面地洒出来,在狭小的厕所里飘飞如花叶。
吕宏图快要疼得晕死过去,忽而灯光又闪,他感觉厕所里还有其他人,他颤颤巍巍地扭头,入眼的是诡谲的蓝色。吕宏图想起了以前自己看的鬼片,这蓝色极其不祥,跟楚人美下水时所穿的蓝一模一样。
在飘舞的血肉雨里,吕宏图看见刚才被自己捅了二十刀的高中生披着一块长长的蓝布,不言不语地站在墙边,似是也在观赏这场面。这并不是纯蓝的绸布,而是绣了相当繁复的花样,是一块绝色工艺品。绸面反射了顶光,更是照亮男高中生英俊而冷漠的面容,全然没有死气,仿佛刚才的杀生像是一个玩笑,被开玩笑的人拍拍灰就站了起来。
吕宏图知道自己是亏心事做多遇见鬼了,他试图旋过身来和施霜景对话,可他的手脚现在已经削完了,到手腕、脚腕了。吕宏图还在下沉,疼痛依旧疯狂,他痛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开玩笑!我没有——啊!!我没有!我疯了,我坐牢坐疯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没有死对不对?!求求你,求你……啊!!!你不是没死吗!!凭什么?!还是说你是鬼?!如果你是鬼——我怎么可能杀鬼?如果你不是鬼……啊啊啊……如果你不是,那鬼为什么不杀你——”
吕宏图痛得胡言乱语,刀轮剑林加快了速度,血肉翻飞更甚,密密麻麻,在狭小浴室里悠扬飘落又垂挂,挂在吕宏图的脸上、身上,他仿佛一张嘴就能吃到自己的血肉。可是墙角的施霜景依旧光洁,眼神善而无情,垂眸看他,欣赏繁丽血景。
四肢削到一定程度,吕宏图再也撑不住,只剩躯干趴在地上,吕宏图并没有因为疼到某个境地而失去痛感,他发现这痛意一直维持在一个巅峰,并不随着他的手脚少掉而减少。他甚至恐慌地怀疑,就算他整个人都全数进了这剑林,可疼痛永存。
厕所彻底成了一道血窟,天花板、墙、地面、所有器具上都粘着薄如纸片的肉,那些骨屑则是白白地随意镶嵌在肉片中,每一片肉捻起来细看都不同,这些都是一个人曾存在的证据。
厕所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客厅的混混们俱是一震,刚才吕宏图关上门之后,厕所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们猜想吕宏图可能要对尸体做什么,但不出声同样也让人很害怕。
“图哥……?”
混混们都不敢去看厕所,今晚已经是从春梦场景突然堕落成噩梦场景,他们还没有勇气去看分尸场景。
有人走出来了。他们都听见了脚步声。
一袭蓝色映入眼帘。今夜未完。
这个叫施霜景的男孩,罗爱曜想过,他命格极其特殊,要拿他的头做诃梨勒,要拿他的骨做琉璃瓶,要拿他的肉做红莲花,要拿他的皮做佛国寓所。他是再好不过的祭品,从没见过这样好的祭品。
酒店那夜,罗爱曜就已经想过要收下这祭品,可那天他法身在外,那又是另一件事了——可正是这横生的新事,让罗爱曜发觉事情有所奇怪。一道业力拉走他,不要罗爱曜当天就取走施霜景的性命。加之罗爱曜发现竟然一整夜都无法在施霜景身上抄完诫文,只能搁置。
喂了施霜景整整一周,用祭品喂祭品,说出来罗爱曜都觉得可笑至极,可他仍是这般做。一周已到,该到重新收走祭品——说是收走供养也行。罗爱曜的存在是两相兼有,拿佛国与地狱的双户口本。可是那日,罗爱曜破了欲爱与色爱的戒,又仁慈下来。
施霜景这条命只值一万块人间的货币,于是只能给他一万。让施霜景提早兑现,业报就提前握在罗爱曜手里,是进一步掌控。
没想到,横生的事,一事惨烈过一事。这是罗爱曜自存在以来第一次被夺去祭品,当着他的面,踩着最后期限,差点抢走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抢走了。要不是罗爱曜用诫文做了标记,拖延了时间,这道不止从何而来的业力就立刻把施霜景这条命整个拿走了。也幸好罗爱曜的加持中有治愈,他虽身陷混沌,正恶两方的加持却也都能实现,只是这样一出手,罗爱曜这个清净身就破了。
罗爱曜暂时想不通,可发生之事实在气人。在他看来,施霜景被杀得不明不白,罗爱曜也不能接受自己苦心错付,帮了一回就要帮第二回。
于是罗爱曜决定全杀了。
施霜景被拖进厕所,所有人眼睁睁看他被捅了二十刀,刚才吕宏图关上门不知道还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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