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涅尔点点头:“我明白。订单的谈判我会一直跟进,一旦有进展了,众议院那边我也会提前开始打点。”
“很好,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顺利。”克莱蒙斯吃着他的带血牛排,忽然又想到了另一桩事情,“对了,迈克那边怎么样?”
“我已经见过他的儿子了,也说服了他。周末他会带着他的儿子去凌深的基金会。”塞涅尔眼皮都不抬一下,语调毫无起伏地陈述道。
克莱蒙斯总算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能搞定他。”
“他的儿子……”塞涅尔吃着盘子里的鱼肉,想起了那天乔烧伤的皮肤,瞬间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怎么了?”克莱蒙斯毫不在意地随口搭腔了一句。
塞涅尔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自己的哥哥:“他的儿子烧伤非常严重,几乎半张脸的皮肤都……”
“塞涅尔!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克莱蒙斯立马打断了他的话,一副感到不适的样子,“我没兴趣听你细致描述,让你的哥哥吃完他的午餐好吗?他还要马上赶回去为那个愚蠢的总统工作!”
这个和他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alpha身上有着最大限度的冷酷,能对所有人类所经受的苦难漠然置之。他时常觉得是不是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禁闭在哥哥的躯壳里,等着到有一天这个男人真的爬上了权力的王座,就是这个魔鬼的出头之日。同时,他又完全接受克莱蒙斯的做事方式,甚至在无意识地和哥哥做一样的事,因此,他也不得不时常怀疑自己体内是否蕴藏着具有相同特质的暴虐因子和毁灭本能。
时代阴影下全部的追名逐利和权力博弈直指墨菲斯的心脏,也直指参与者的心脏。他在与哥哥的对话中产生了对尊严、生命和人类生活意义的全部疑虑,并且这种疑虑在他亲自满足alpha所有需求的过程中沉淀为一种极度无望下的自我讽刺。
艾希曼兄弟之间没有任何差别,他们血脉相连,就和笼罩在战场上空的夜晚一样,幽暗、凶狠、可恶。或许凌深这样人就像那冻僵的等待黎明的树,孤独又倔强地耸立在那里,以冲向天空的枝丫同黑夜作漫长的斗争。但黑夜一直强有力地将他们围困,试图缓慢地用寒冷和空寂杀死这些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
这种感觉在周末见到乔的时候进一步加深了。
担心乔不愿意和父亲一起出门,塞涅尔亲自去迈克家接上了乔。
“这些天还好吗?”塞涅尔微笑着望向他,眼神格外温柔,“前两天我托你的父亲带了一些甜食回家,不知道会不会合你的口味。”
乔戴着口罩坐在塞涅尔身边,但依旧拿没烧伤的半边脸对着美丽的oga,整齐俊朗的眉眼透露出主人的一点点害羞。他的衣袖很长,几乎能把双手的指尖都盖住,但还是能看到里头的手指不安地搅弄在一起。
“挺好的,谢谢你,塞涅尔。”乔低声回应,却不敢抬起眼看身边的人。
塞涅尔仍旧凝视着他的脸庞,柔声说:“嗯,一会儿我的丈夫会带你参观基金会。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他。他人很好,和他在一起,你会感到轻松许多。”
乔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在车上,塞涅尔想着法子和他对话,他不论如何,多少也会回应一两句,尽管只有短短几个字。不过这种战争造成的心理创伤需要很长的时间来修复,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这样巨大的、压得人无法喘息的阴影。
车子缓缓驶入基金会,停在大楼门口。凌深已经在那儿等了,旁边还有基金会的秘书,同样是一个在战争中受了重伤的alpha——他失去了一条右腿,现在装着假肢。
塞涅尔让司机帮乔开门,自己径直下车走到丈夫身边。
“乔,这是我的丈夫,凌深中校。深,这位就是乔·索兰少校。”塞涅尔为两位alpha互相介绍之后,就站到了自己丈夫的身边。
凌深脸上挂着很淡的微笑,向乔伸出了左手:“索兰少校,幸会。”
乔犹豫了一下,也缓缓伸出了左手和他相握:“凌中校,久仰。”
两名此前并未见过的alpha在双手相握的这一刻,对战场的相同记忆打破了彼此间的陌生。他们感到自己与真正的同胞在一起,那种相似的心境和伤痕,跨越距离与时间,在手心的温度里化为了相互理解的纽带。
迈克的车随后也在门口停下,老议员走了出来,向凌深走了过去。
“凌中校……”迈克主动向凌深伸出了手,“以后要麻烦你了。”
“索兰议员,您客气了。乔是我的战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凌深面容恢复了严肃。
简短的寒暄过后,凌深和基金会的秘书带着乔往里走。
此前乔一直拒绝出门,拒绝让别的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但在基金会,他却前所未有的放松。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像他一样的人。
失去手臂或腿的、下半身几乎消失的、重度烧伤的、没了眼睛或耳朵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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