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光向陛下求娶你的消息一下朝就被人传了个遍。
他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你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有人在等着看你们的热闹。
贴身的婢女急匆匆地从外头赶过来附在耳边告诉你这个消息时,你甚至慌了心神,手上正摆弄着的香灰撒了满桌,浮起的烟灰呛得你捂着口鼻连连摆袖,眼睛都被熏红了,氲了一汪泪出来。
照顾你的翠儿还以为你是听了这个消息被气了哭了,隔空对着那个李逢光又骂又咒直说他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急着用帕子替你擦着泪,扶着你到了一边的软榻上坐下。
你摇着头,看着宫人有序地进出你的宫室之中,收拾好了桌上的残局。
是不一样了。
自新后掌管后宫事,六宫便有如新生,一切都按规矩来,井井有条,也再没出现过那些下作的腌臜事。
你抚摸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母后为数不多的遗物。
当年她总是将你拽到她的病榻前,控诉着李氏——如今的李皇后,是何等的妖媚惑主,居心叵测。
却不想时过境迁,今日她已为一抔尘土,而李氏一介平民做了皇后生下了太子,弟弟还击退了北方的羌族,战功赫赫,风头无两。
“母亲,若是您能看到今日,当年还会那样羞辱李逢光吗……”
低头沉思间,珠翠摇晃,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你的耳边,才叫你又清醒起来,开始思考起了今日这听起来骇人的消息来。
李逢光大胜归来,向他的姐夫,你的父亲讨赏,居然是要他名义上的外甥女——你。
你实在不敢想象,一向重礼教的父亲听到他这般放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好脸色。殿上群臣又待如何。
你实在不担心你的婚事。
毕竟李皇后是有名的贤德,在父亲未开口之间,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替你张罗什么亲事。
你也并不怕李逢光的求亲,横竖在你眼里,即便他已位至将军,也总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平民之子,干瘦黝黑,在被带着在宫里走动时看见棵树眼睛都会亮起来,实在是小家子气。
只是这件事却再次实实在在地提醒了你,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没了母后和外祖的帮衬,为了堵上李逢光的嘴,父亲很有可能会在近期给你指婚。
却不知他是何心意。
自从母后过世,你已经许久不曾同他亲近了。
你还未等到父亲的召见,却先见到了另一位贵客。李皇后亲自登门拜访,你不敢不见。
你看着眼前气度不凡容光焕发的女人,哪里敢将她同多年前刚入宫时那副怯生生的样子联系到一块呢。
你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不愿先开口,只恭敬为嫡母奉上新茶,打量着她的想法。
是来替李逢光道歉,还是父亲已告知了她决定来做说客的?
不管是怎样,你都只能接受。自从母后离世,外祖家倒台,你的日子注定变得艰难,处处受限。
“逢光鲁莽,竟然在大殿上说出那些话来,我替他向公主赔罪,只是……”
李皇后向你低头赔罪,你自然不敢真受她一礼,匆匆站起来扶住她的手臂,却猝不及防被她反客为主,握着你的手,有些意味不明地继续说着:
“逢光他只在是执迷不悟,我只有这一个家人了,还望公主能不计前嫌,略施援手。我自当肝脑涂地,不叫公主为难……”
李皇后求你去帮忙断了李逢光的念想,你才知道李逢光对你的心思。
李皇后趁着你父亲还未发怒时就派人将李逢光带到无人的宫道上,压着嗓音逼着他马上去和天子请罪,只说自己是一时迷了心智胡言乱语。
可李逢光当即就跪在了她脚边,拿着不知何时从她头上顺走的簪子就要用被磨得锋利的簪尾刺进自己的脖颈,血珠顺着脖子上狰狞的疤痕落下,衬得他那一身旧伤更是骇人。方才弱冠的青年眼眶微红,在战场上断头也无所畏惧,此刻却跪在皇后的脚边请求她的支持。
“阿姐,我爱慕公主已久,绝非虚言!若是叫我看到她嫁给了旁人,不如让我死在北疆……阿姐,我不求您同意,只求您当作不知道此事……我想要带着公主离开……”
李皇后到底是疼爱弟弟的,却也不想叫他惹了天子之怒,这些年的功勋都作废了,更因为先皇后的原因,不想叫他们二人同你扯上关系。
“离开?你要如何离开,你身负要职是朝廷重臣,她是一国公主,你们要如何在众人注视下离开?更何况,公主愿意同你走吗?”
李皇后连连几问听起来咄咄逼人,却并不曾叫李逢光退缩。他跪得板正,固执地不肯让步,几分疏狂被敛去,他回得无比郑重。
“我会带公主离开。”
李逢光挨了一耳光,头都被打得偏去了一边,鬓发散乱,遮住了他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李皇后虽然是个文弱女子,这气头上的一掌却也是不好受的。她趁机夺了那根簪子,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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