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呢。”我见他满眼的笑意,起了一阵心虚,说,“妙……我以前那个家还是很大的,二十四年未必能参观个遍。”
武馆的黄老师傅是这三个汉子的爹,年逾八十,在凡骨未经淬锻过的普通人中已算高寿。
他的腿断了许多年,肌肉已经萎缩干枯,坐在凳上,上半身还直挺得像一颗松。但他面色蜡黄,嘴唇乌青,一看便知是掩饰不住的恶病缠身之征。
他与戚伤桐说了一会儿话,我才知道那三个男人都是他捡回的孩子,怪道父亲与儿子的年龄悬殊。他让我想起我师父。
“我命不久矣,三个儿子资质平庸,未得我棍法真传。我怕撒手人寰后家传的技艺失传,听闻戚先生能做傀儡,举手投足与常人无异,不知能否连棍法招式也复制下来?”
戚伤桐问:“老师傅只要会棍法的傀儡么?”
老头道:“也就够了,我知道先生能让死人在傀儡中复生,但我不想那样。我一来只求黄家的武功流传后世,二来,我这三个儿子从小被我逼着学武,不会别的,只好将武馆开下去,他们教不好的,也能让徒弟们对着不会出错的傀儡练,挣些微薄银钱,不至于饿死。”
三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喊了声爹,纷纷低头流泪。
戚伤桐面色如常,声音和煦如春风:“做这样的一只傀儡再简单不过,只是在下不通武术,也并非过目不忘之辈,制作之时要请老师傅随时示范,不知您的身体可吃得消?”
黄老师傅一咬牙:“可以。”
戚伤桐又道:“师父的腿……”
老头面色蓦地凝滞,片刻后发出一声苦笑:“我这双腿断了太久,下盘变化几乎忘光了。我这几个儿子也未学到七成,只能请先生对着他们的三脚猫功夫依样画葫芦了。”
戚伤桐微微一笑:“不打紧,总有办法的。”
一个男人将老头连人带凳抬到练武厅中央,将腰间棍棒解下,交到他手中。
虬结的青筋从那双老迈的手背上暴凸而起,只听飒飒声起,他周身棍影飞舞。
此人年轻之时也算不上高手,年老体衰后速度与力气更是大打折扣,但他执起二龙棍时那出奇坚定的信念,没有一个习武之人不会为之动容。
一套棍法耍完,他喘着气快要跌下凳子,被他最年轻的儿子扶住。
“戚……戚先生……你……”他望着戚伤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戚伤桐瞥了我一眼,向他们道:“不知哪位师傅将腿法演示一番?”
排行第二的那个说:“我来。”
如其父所言,他的武功平庸,莫说腿上功夫,就连棍子耍得也有些力不从心。我看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对,上盘与下盘本为一体,动作亦讲究相辅相成,他大概有几个地方做错了。
我还没想出错在哪里,戚伤桐便站了起来:“多谢师傅,我五日后将傀儡带来这里,再请几位过目修改。”
“戚先生,这便记住了?”
戚伤桐点头:“记得差不多了,到时再与老师傅推敲细节吧。”
黄老师傅呵呵笑道:“有先生这句话就够了,我这把老骨头多活五日还是没问题的。”
戚伤桐执意不要人送,说要在桃仙镇再逛逛,带我离开武馆。
我道:“你还说自己不通武功、不是过目不忘,结果连笔都不拿,就记住了个七七八八。”
他低下头,敲着太阳穴,苦恼地说:“我现在一个动作都想不起来了。”
我一愣:“你说什么?”
“连兄又记得多少?”
“不过二十几个招式,我现在都还记着呢。”
他看着我,认真道:“那你好好记着,不要忘了。”
我“啊”了一声,故作不悦:“你原来是为这个才带我来的。”
“武道千万支脉,归宗于剑,你若记不住,就没人能记住了。”
他夸人夸得毫无谄媚意味,我听得魂魄都要膨胀飘出身体,急忙抬头看天。
他又说:“我还要去一趟布行。”
我自无不可。他买了很多颜色的布匹,我们的箱笼装不下别的东西了,便决定打道回府。
路过一间酒楼,他停了步子,拉住我说:“你看那小姑娘。”
他指的是二楼的窗口,我抬头看去,那里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捧着一只木质的鹦鹉。
“这么巧。”我说,“这就是你那小客人本人了吧。”
戚伤桐摇摇头:“今日一见,我觉得她不是我的客人。”
“怎么这样说?”
“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回过头来,看见他已一只脚踏进了酒楼的门。
我们上楼,第一眼就看见那女孩趴在窗边的背影,她没有与那位常来空庐的妇人在一起,瘦瘦小小,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口中发出“呀、呀”的音节。
店小二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二位客人怎么一声不吭就上来了,现在二楼有住店的客人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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