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蹙,指头扎点在她的穴位,“我带你离开。”
玉泉眼睫轻轻颤动,像落入水中挣扎的幼蝶,哪怕在黑暗中也闪烁晶莹,她勉力抬起头,“公子,我……”
血顺着下颌染红了姚咸的白衣,玉泉还想说什么,却像是捱不住,神情十分痛苦。
姚咸低眉凝视,托着她的下颌,轻抿唇角,“莫说话了。”
烛台的蜡烛就像斑斑泪痕,在昏暗中一声裂响。
烛火倏然一灭,姚咸抬起头来,面朝着门边的方向,同她对视。
良芷只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感到他怀中的人愈发气息微弱,她没多说什么,“走这边。”
出了后门,沿着后街出去。
看了眼姚咸背上身形单薄,正闭眼沉睡的玉泉,良芷问:“是不是要先找大夫?”
姚咸说她是中毒了。
姚咸道:“是紫刹散。”说这毒她已经吃进不少,转于五脏肺腑中,她已初现眼盲、吐血之症,再迟些,只怕性命不保。
良芷接着微光细看,玉泉果然唇色泛深紫,应中毒不浅。
她便问:“你会解么?”
姚咸眉间轻锁,说要废些时间。
良芷说那她可等不了。
叫来了马车,良芷把宫牌拿了出来,说你赶快回楚宫去,拿着这个去安临宫找我母亲,她身边的绿衣侍女是师承自苗疆圣毒手,特别擅长解毒,你把这个给她看,她会懂的。
姚咸定定看着她。
良芷把令牌放进他掌中,叹口气,“我就不同你回去了,我在这边将事情弄清楚。”
姚咸静默了片刻,郑重道:“多谢。”
良芷愕了一瞬,“没事。”转头给了车夫一颗金珠,“去,把他们送回朱雀门,要快。”
姚咸与她擦身而过去上了马车,裙袂拂过的袍角带着微凉的温度。
然后随着马蹄落地,马车绝尘而去,逐渐掩入夜色之中。
步行回国公府,已是夜半深更。
良芷进了屋子,望着檐角上挂着的宫灯,昏黄的光晕漫在眼前,小腹忽而一疼,跪了下去,随即腿心黏糊糊的热流涌出。
守门的侍女闻声而来,啊呀一声,说公主葵水来了。
一番忙乱安定后,良芷把侍女遣了出去,独自跑到床上。
小腹痛得想哭,她在黑暗中抱膝蜷作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有响动,好像屋门被人推开,接着听到脚步声。
有人坐在的榻边,淡淡的冷香,良芷恍然,“谁?”
一只手撩开帐幔,白色中衣,乌发束起。
良芷怔忡,“是你?”
信小沧拐着拐杖,福身行了礼,把拐杖轻轻倚在床边。
苍白的面,瘦弱的肩,他扶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而秀的暖炉放在她手中,柔声说贴在腹下会舒服些。
良芷痛得皱眉,“你……”
“奴家方才只是不经意听到了……”信小沧连忙收回手,“公主若觉得不合适,我这就出去。”
“不必了,”良芷拽住他的衣角,听话将带有热意的暖炉贴到腹部,等了一会,说,“好像有点用处。”
她挪了挪位置,“多谢了,你过来坐。”
信小沧坐到她身侧,留了一拳的空隙。
良芷实在没力气,忽然道:“你之前不是当过小倌,给我唱首曲吧。”
信小沧便开口低唱,歌声徐徐响起,宛若潮水般萦绕在耳畔,公主眉头舒展,头一倚,在他肩上睡着了。
四周安静,只有肩头一颗小脑袋。
信小沧喉头滚动了一下,只觉公主好香,比之前见的还要香。
良芷再醒来时,外头清晨微曦。
她从信小沧的肩上抬起头,“你怎么不叫我啊,你还受着伤呢,不僵吗?”
信小沧面上泛着绯红,“没,没事。”
帐中亮堂了些,她才看清他这身打扮,不怪她昨夜差点看错,心下有几分了然,“你穿成这样,是想要做什么?”
“公主不是喜欢这种么?”信小沧垂眸,“我还特地讨教过,这衣,这香,这挽发的样式……”
良芷打断他,“是他同你说的?”
信小沧怔怔点头。
良芷看着他没说话。
信小沧看起来有些心虚,“奴家自认比不上公子咸,但若公主不嫌弃,就是与公主只能做一回露水鸳鸯,也是无憾的。”
良芷觉得好笑,“露水鸳鸯?”这词有意思。
信小沧双手握住她的手,“但公主若是让奴家走,奴家就真的无处可去了……”说着眼眶微红,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我见犹怜。
“啊,原来如此。”
见良芷毫无动容,信小沧悻悻松开手,垂眸道:“果然公主看不起我这种出身不干净的人么,可是因我做过间细的缘故?”他又急道,“奴家发誓,往后定不做不利于大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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