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里的同学和认识的伙伴倾诉,可是他们都觉得他是无病呻吟。他们那个圈子,父母失和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父母”的角色对他们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他们也就不能理解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痛苦。他只好藏起那些苦楚,只敢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偷偷思念母亲。想念母亲的话说多了,父亲都有些不耐烦,屡次告诫他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于是他更不敢倾诉。
他很想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母亲,可是话到了嘴边,他神色黯然地低了头。或许他不应该说了,要是说了,显得他像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从前他以为长大应当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那一天他发现,长大或许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如果可以,他不想长大了。要是他没有长大的话,会不会父母就不会分开了呢?
他吃着蛋糕,一口一口,以吃蛋糕的动作来应付母亲的询问。可是那块蛋糕太小了,他很快就吃完了,只好放下勺子,手掌握紧膝盖,要说的话盘桓在嘴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他的母亲体谅地笑了,准备先将注意力转移到简安身上。
“妈妈……”他开口了,“对不起,”他露出愧疚的神色,“这么久没来看您……”
他想解释他很久没有和母亲见面的原因,那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顾时妈似能看懂顾时没有道出口的原因,:“没关系,我懂,小时,我都懂。”
“那妈妈,”顾时怯生生地说,“你会怪我吗?”
“傻孩子,”顾时妈安慰道,“妈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那妈妈……”他怯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个问题在心里纠结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妈妈,您……是不是您……不要我的?”
那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个问题不停萦绕在心,他在许多夜里都会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里面他落到一个湖里,拼命呼救,母亲就站在岸边,可是母亲眼神冰冷,看着他在水里挣扎无动于衷,也不来救他。父亲是那么说的,说是母亲放弃了他,他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他疑惑过,最初和母亲的几次见面都想要问出那个问题,可他不敢问,怕得到的是那个父亲早就告诉他的答案。
那一次的见面,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坐在对面的顾时妈脸色一变,语气变得不善:“是不是你爸和你这么说的?”
“是他说,是我不要你的?!”
母亲一下就猜了出来,顾时本能想点头,连忙按捺住冲动,母亲一下就猜了出来,顾时刚想点头,却赶紧按捺住,“不,不是的……爸爸,爸爸他……”他语无伦次,想要找话为父亲辩解。
“我操他妈!”顾时妈没忍住,爆出句粗口。顾时第一次听到母亲爆粗,涨红了脸。简安惊讶地张嘴,飞快转过头,当作没有听见。
顾时妈也红了脸,她本不想在孩子面前爆粗口,也是一时忍不住,咳嗽两声,当作清嗓。她捧着杯子,端详儿子的脸,他比过去高了许多,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超过她,不过哪天再见面,可能他就要高过自己了。
要回答顾时那个问题,她多少有些艰难,可是这个问题她不得不答。
“小时,”她尽全力给出一个微笑,“哪里会有做妈妈的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她低下头,不敢看顾时的眼睛,“你得姓顾啊。”
“你只有姓顾,你才能上很好的学校,接受很好的教育,过很好的生活,以后,还可以去国外留学……”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软弱,可是当她承认自己的无能,眼泪还是夺眶而出,“这一切都是妈妈不能给你的。很抱歉啊,妈妈这么无能……”
她不想要放手,可是“现实”逼她放手。
顾时张开嘴,有一句话冲到嘴边,假如,要是他现在说,他想跟着母亲生活呢?
他想说,他可以跟母亲走,哪怕不要她那些口中优越的生活也没有关系,他想跟着母亲,而不是在另一个人身边活得战战兢兢,连对母亲的思念都要学会藏在心里。
他就要说出口,可有个声音跑了出来,质疑他的决定。
如果……如果和母亲生活会怎样呢?他脑海里闪过今天遭遇的一幕幕,公交车上那股刺鼻的油烟味夹杂着咸腥味,令人作呕,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面上带着疲惫憔悴的人们。
如果跟从母亲生活,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面对的就是那样的生活呢?
他本能地生出一股反感,他讨厌混在那群人中间,呼吸浓浊的味道,脸上带着疲色。在这之前,他所见到的世界是干干净净的,而不是一团让人摆不脱的浑浊。
他未见过那样的世界。在那以前,“金钱”是什么?他对“金钱”并没有具体的概念。“金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串串他看不到的数字。而从那天起,“金钱”在他的世界里拥有了更具象的概念。“金钱”可以是给公交车的公交车钱,也可以供他每日出入的豪华轿车;它是保姆待的世界,是母亲待的世界,是简安待的世界,也是他待的世界,它像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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