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霸占了炭盆。
江道蘅见状,语气讥讽:“不说我手脚僵冷?”
沈骧守着炭盆,语气坦然:“所以我又为二江要了一个,你当谢我。”
江道蘅懒得与他多些口舌,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谭家要嫁女?”
“打听。”
“还知道些什么?”
“不比你多。”
沈骧不肯说,江道蘅也不问了,只说道:“希望尽早拿到菀洛子。”他离开师门太久,实在放心不下。
“只怕不那么简单。”
“何以见得?”
沈骧打了个呵欠:“以往菀洛子虽稀少,但不至整个平城都翻找不到。谭家要这么多菀洛子,定有蹊跷。”
“什么蹊跷?”
沈骧又不说了。他神情冷淡,盯着炭火微微出神。火光映在他锋锐眉眼上,照亮他眉眼间的阴郁。此刻沈骧与往日的富家公子模样浑然不同,像一柄刚开刃的剑,多了些待出鞘的血气。
“遇山开山,遇水搭桥,管他什么蹊跷。”
沈骧笑了:“二江好心境。”
江道蘅面无表情:“总之,你不会让我死了。”
“此话怎讲?”
江道蘅仍是那副模样,一板一眼道:“我若死了,谁与你共赴巫山共享人间极乐?”
沈骧哈哈大笑,眉清目朗,俊采飞扬,开怀朗声道:“二江所言极是。”
“我虽不知你为何救我,但如此大费周章,定不会让我轻易死了。”
沈骧语含笑意:“你说得对。”言罢,他语气笃定:“你说得对。想不到二江不仅心性强韧,心思还如此灵敏,得君一言,犹如醍醐灌顶,实在不知如何答谢。”
“炭盆给我。”
沈骧不动,江道蘅冷哼:“虚伪之人。”
沈骧悠悠哉哉:“谬赞了。”
江道蘅气闷:他们断刀门中人行事光明磊落,有话直说惯了,鲜少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认识沈骧这短短月余,他倒是彻彻底底领教到了什么叫小人行径。
二人一直从正午时分等到日落西山,仆人才来通报:“两位贵客,老爷有请。”
穿过长长的回廊,又过了两道石拱门,二人才在正厅见到此行的正主。
正厅黄花梨木椅上端坐一位中年男子,身量不高,有些富态,穿一身锦衣,未着皮裘,面色和善,看起来更像是个家大业大的生意人。
沈、江二人跟他行礼:“见过谭庄主。”
“二位不必客气,既是道喜而来,就是我谭家庄的客人。来,给二位贵客看茶。”
沈骧开口道:“谭庄主,此番前来,除了道喜,还有一事相求。我兄弟二人游历四方,眼下需一味药作引,不知贵庄可否行个方便?”
谭庆南喝了一口茶:“少侠不妨直言,但凡我庄上所有,必不吝惜。”
“菀洛子。”
谭庆南当即面露难色:“这未免二位多心,我谭家也没有此物。”
江道蘅见状,问道:“那不妨请谭庄主告知,何处方有?”
谭庆南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为难住谭某了,让公子白跑一趟,见谅。”
沈骧接道:“不妨事,此番前来,是为给谭家贺喜,有便有,没有也罢。不知令嫒婚期何时?”
“腊月十八。”
“就在后日,那我兄弟二人既然到访,便也跟着凑个热闹,之后再自寻他处不迟。”
谭庆南撂下茶碗,微笑道:“荣幸之至,代小女谢过二位美意。”
“不多陪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回到悦来客栈,江道蘅才道:“果如你所说,这谭家庄有蹊跷。”
沈骧抬眼看他:“何以见得?”
江道蘅开口道:“这谭家满庄铁器,定是以铸铁为生,如要精铁,硝石和菀洛子必不可少,可谭家如此谨慎,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沈骧随口道:“江少侠真是聪明过人。”
江道蘅沉思片刻,忖道:“这菀洛子定在谭家庄中。”
“天不早了,尽早歇息吧。”
说着,沈骧从怀里掏出一物,江道蘅讶道:“你”
昏昏烛火下,一块温润白腻的羊脂玉佩泛着盈盈光泽,正是二人在宝源斋挑选的那块。
沈骧把玉佩递送到江道蘅眼前:“玉赠美人,比送旁人合适。”
江道蘅面色古怪:“怎么得来的?”他明看着沈骧把那匣子送给管事了。
沈骧悠悠往外走:“偷天之能。”
片刻,江道蘅想通原委:“你没放进匣中!”
“江少侠果真聪灵,慧通人性。”
“那你让我抱着那空匣在寒风中疾驰?!”
“江少侠此言差矣,你若不拿着,难道让沈某拿着?”
“砰”地一声,沈骧连人带玉被江道蘅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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