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胸口鼓胀的痛意消缓。
邬滢都没有搭上凌岐主动伸出的手。
额前细碎的发丝湿了,她故意摸了摸,借此解释:“我手有汗,没事了。”
凌岐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撂下已经略显僵硬的手臂。
自从医院回来,两人没在家里见面。凌岐不吃晚饭,在房间狠狠砸着沙袋发泄,他就想不通,邬滢到底想做什么。她现在云里雾里的态度,让他变得没法集中注意力,不论出去做什么,都会不时想起她。
沉重的吊式沙袋在他眼前迅速摇晃,他手臂肌肉鼓胀,皮肤表面绷显偾张的青筋,抡出去的力道一下比一下狠戾,像在打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很快,他满身热汗,胳膊累得酸软发颤,心中的怅然却丝毫没有缓解。
家里的环境不适合他冷静。
楼下餐厅的晚饭还没结束,凌岐背包下楼,正巧和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叁口”遇上。凌倬正盯着凌岐的打扮,还没说话,眼神先露出不悦。
凌岐早就不盼望他对自己有好印象,囫囵道,“明天要去办复读手续,我找我朋友聊聊细节。”
凌倬正知道梁家那个小儿子也要复读,没怀疑凌岐,沉声问:“明天用我陪你去吗?”
闻言,当事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只见她低头吃饭,仿佛没听到他们的交谈,安静得像个观感尽失的聋哑人。
凌岐心中暗涌一股火,怒着嘲弄:“当然不用,别来我这儿充负责任的家长。”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凌倬正还没反应过来他在骂谁,那道身影已经摔门而去。他又被这个不肖子气得扶额头晕,祝焕玲不厌其烦地提醒他注意身体,而那个平日里最会安抚人心的女孩始终没有抬头。
她正在后悔,不该招惹凌岐。
次日上午。
凌岐自己去学校办了手续,灰溜溜地回家。他昨晚特意盯着自己的手机,没收到那女人一个字的关心。她就像突然在他的视野中消失,哪怕他回家上楼时故意发出响声,也没见到她迎上来的身影。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凌岐抓住旁边路过的佣人,眉间冷戾:“她呢?”
佣人懵住:“谁……谁?”
凌岐深呼吸,情绪更为烦躁,一把推开满脸情况外的佣人,直奔邬滢房间的方向。岂料,他刚走近,紧闭的房门就从里面推开,走出一道纤弱身影。
她手里抱着课本,肤色白皙,清秀温婉,举止投足间流露出难以掩盖的书卷气。
邬滢是听到凌岐的声音才出来的,此时在走廊见到,并无惊讶。她讲话没再像昨天那样虚弱,声音很稳:“两天没上课,今天不能再拖了。”
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竟然能像没事人一样和他提学习。凌岐不知道要敬佩她,还是敌视她。
他没说话,在她前面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们的位置没有变,他在里面,她在外面。想想,他那天给她拎来椅子是随手一放,座位就无意间固定。
看着自己被困在她与墙壁之间的座位,凌岐实在不喜,中断讲课的她,强硬态度显得有些无理取闹:“换位置,我要坐外面。”
邬滢只是怔了两秒,没有浪费时间,起身,示意他可以更换。
可凌岐并没好心,他只顾自己的座位,一脚踢开粉色的障碍物,稳稳坐下。邬滢眼睫轻眨,放下手里的书,去拉回自己的椅子。
小插曲结束,她继续给他讲题。
耳边是她纤细温软的声音,凌岐本就不够集中的注意力开始肆无忌惮地发散,他看她冷白肤色,淡淡的眉,挺翘鼻梁,颜色微深的唇……
他们距离好像有点近,她半边身子笼罩在由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里,他都能看到她脸上微小的绒毛。
察觉那道过于炽热的目光,邬滢讲不下去,缓了缓,想装看不见掩饰过去,喉咙却像塞进一团棉花,涩得她失声。
她讲课停止得突然,凌岐当即察觉她发现了自己的注视。那一刻,他说不上是何种心情作祟,支撑他抬手,一把攥住她纤瘦的胳膊。
邬滢手里的笔啪嗒掉落。
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虚糊的一道。
捕捉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凌岐喉结滚动,觉得周遭空气都变稀薄,漂浮着懵懂亢奋的情绪因子,刺激他的行为更加大胆。
眼看他要拉动自己的座椅,邬滢迅速起身,冷静睨着锢在她腕间,与她肤色差明显的男性手臂,语气平缓:“我们是姐弟,你有点越界。”
凌岐收拢修长指骨,无法自控在用力,攥得她本就冷白的胳膊渐渐失血发紫。
很疼。
但邬滢没出声,抬眼看他,轻声安抚:“你现在是青春期,很多时候某种情绪不是特定对某个人,只是你误会了给予的对象。”
凌岐从没觉得谁说话如此刺耳。
冠冕堂皇,叫人犯恶心。
他冷嗤反问:“那你现在是青春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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