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检查试卷。
今儿是县试的第一场,考得内容较为简单,只有帖经,这是要学生默写四书五经的某些片段。考察学生的基本功。
何似飞一题一题的扫过,发现前半部分的默写基本上是给出上文,让学生默写下文,或者是给出下文,默写上文;后半部分则是提出某一人名,让写出此人说出的十句话,且每句字数不少于十字。
虽说考试的内容简单,可题目不少,足足有二十张。待学生们检查考卷无误后,开始下发草纸,兴许是因为都是帖经题,草纸并没有像沈勤益之前说的十张那么多,今儿个每人只有三张空白草纸。
余明函对于何似飞考县试的叮嘱只有一句话:“在未听到开始答卷前,不要动你书篮里的任何东西。”
按照规矩,在铜锣敲响,允许答卷前,任何想要动笔的举止都是作弊。
有些地方教谕比较严苛,只要你动了书篮的东西,就算你想拿笔,就算你作弊。
因为每位教谕的严谨程度不同,余明函便专程只叮嘱了何似飞这么一句。毕竟万一只是想吃口书篮里面的馒头,结果被逐出考场,几年不能参加科考,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似飞将桌案上的考卷和草纸收拾整齐,双臂弯曲,搭在桌案上,闭眼休息。
他最近专程调整了自己的作息——酉时刚过便休息,丑时一到就起床。毕竟县试虽说是辰时二刻开始,但前面的检查、入场环节就得耗费一到两个时辰。不早早起床作准备不行。
这会儿距离何似飞起床已经过去两个时辰,经过了那么一遭折腾,现在不仅冷,还稍微有点倦意和饿意。他到底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就算一顿吃得很饱,还是容易饿。
这会儿不能动馒头,能闭目养神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坐在前排的教谕们将众位考生的神色尽收眼底——有冷得瑟瑟发抖的,有紧张又激昂的,有闭目休息的,还有正在垂眸解裤腰带准备在脚边的瓦质尿盆里解手的。
正在闭目养神的何似飞听到了某种水流的声音——在安静如鸡的考场内无比明显。
他眉间微微拧了一下,感觉自己那点饿意瞬间消失了。
果然,最近这两年来日子太好过了,虽然说不上锦衣玉食,但基本上顿顿都能吃得上肉,居住环境也改善不少。以至于他听到这声音就完全不饿了。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何似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紧接着是震耳的敲锣声。同时,其他各个考场内皆有敲锣声远远传来。
站在最前面的学政高声呼喊:“县试第一场,开考——!”
天色已然大亮了。
何似飞不能免俗的对着手心哈了哈气,又十指交叉抻了抻,缓和了一阵僵冷的寒意。然后拿出砚台和墨块,添水磨墨。
在这期间,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何似飞只感觉一阵烘烤的暖意接近身侧,随即又很快消失。余光里只扫到一位衙役端着炭盆,将其放在前排角落。
在何似飞提笔答卷时,那位衙役出去又进来,再放了一个炭盆再考场中段位置,最后又放了一个在后方。
何似飞的位置在考场中后段——毕竟这考场是按照身高排序的。
他原本是感觉有冷风一直从身后刮来,现在他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炭盆,再有风吹来时,还能带着点暖意,一下就不那么难熬了。
帖经题对从小就苦读四书五经的考生们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场内前排甚至还有十岁出头的小孩来参加县试。
这时候只需注意字体工整,不要有墨点、错别字即可。
何似飞逐一在每张考卷上填写自己姓名籍贯和年龄,这才开始答卷。
他方才将试卷检查了一遍,哪个空处填写什么心里有数,但为了确保准确率,在每一题落笔前,他还是在心里先过了一遍。
考卷太多,何似飞写了两张后,将其晾在自己左手边的空处,随即搁下笔重新磨墨。
何似飞就这么两张两张的写,速度不快不慢,确保每个字都是准确无误的。
写到第十张时,何似飞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换炭盆,但他这会儿已经沉浸在答题中,微微岔神后立刻专心写自己的答卷。
等到二十张全部写完,何似飞才回过神来,一种满足又放松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这会儿,他才好像听到周围有人在研磨、有人在翻答卷,整个大棚内开始重新充满人气儿。
何似飞知道自己方才那种状态,一般是极其专注的时候,才会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仿佛只有笔尖的字需要自己去写。
一般这时候,他的字都会写的极为漂亮。
何似飞从后面朝前检查,果然,字迹是真的非常工整漂亮。
前面几张答卷上的字当然也很好,毕竟是何似飞练了两辈子的柳体。
因为这只是县试,何似飞便没有用他苦练了一年零七个月的馆阁体——馆阁体只是给皇帝和内阁大臣看的。
何似飞检查了两遍后,腹中已经饥饿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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