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靠着装甲越野,气定神闲看热闹,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吴家现在跟管理局走得近,但只是基于形势作出的暂时选择,管理局很大意义上是为了精准削弱他们才设立的,要是倒了霉这帮人未必不会高兴。
他孤立无援地看着救护车开走,交警很有眼色地到吴柯跟前询问情况,两人交流几句,吴家跟来的几个人便站出来被带去警车上了。吴柯还抬头看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回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有你好看。
小兔崽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白养他这么多年了——更别说还比一般小孩难养,真晦气……散了之后赵恺窝着一肚子火气往车里走,先狠踢一脚后轮才拉开后座的门。
车里空空荡荡,真皮座椅和真皮包的扶手上还被蹬了好多鞋印,另一头抹了几片血。
……他又更狠地踹了脚后轮。
冬季的天亮得很晚,都凌晨了露台上还冷得令人发指。但抢救室门口有吴家人等着,老爸也随时可能出现,再被发现就不知道逃不逃得掉了。
赵飞白窝在墙角,把手伸进脖子和围巾之间取暖,摸到那颗被焐得滚烫的石头。项圈系带被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估计撑不了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修好。
他颇为惋惜地抚摸那条凹痕,像在抚摸伤口。
额角有道真正的伤口,大概是被按在吴渊车上的时候某处变形的金属割的,沾血的头发干了,硬结扭曲。
他爸就是想要杀死他,清醒地、发自内心地这么想,而不是出于某只鬼魂的驱使。即使是对所谓父爱不抱任何幻想,如此锋利的杀意都会令人心寒。
毕竟是爸爸啊。
那别人呢?他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有人真正喜欢他吗?
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喜欢吗?
“喜欢”是什么呢……
他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希望吴渊死。吴渊那么好,怎么会杀人呢,他是身不由己吧,一定是吧,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呢……
真的吗?
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不是说父母最爱孩子的吗?
全世界都是骗子。
“喜不喜欢的,无所谓……”
吗?
脑子好乱。
想被抱住想被安慰想听温柔的声音。
想念熟悉的味道……
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上露台远远站在栏杆边,掏出烟盒吸烟,吸得很凶,小红点几口就到底,下一支烟就手续上,站在原地连吸了四五支才停下来,敞开衣襟在露台上踱步散烟味。
赵飞白看着那人的身影发呆,过了一会发现对方脚步方向一边,像是在往自己这边走。
越近看着越眼熟……他贴着墙站起来,犹疑的功夫对方已走到面前了。
叫什么来着?池……池鳞?那个白毛呢?
池鳞给他看一枚墨绿色扳指:“之前吴渊把这个交给我,说要是出了事就帮忙照看一下——如果那边还愿意戴着猫眼的话。”
赵飞白盯着那枚扳指,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它曾经碰过的地方,耳根偷偷地热起来。
“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去房间里等。”
他犹豫地看一眼通往大厅的门。吴渊还在那里抢救。
“过几天才能醒。”池鳞把扳指放回衣袋里,并不急于催促,“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吧。跟我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赵飞白跟着他进了防火门,从逃生通道下楼,在另一层刷通行卡换到医务人员通道,最后到达住院部的一间医生值班室。
“这家医院的院长几年前倒霉沾上点事,他的委托一直都是吴渊处理的,所以提供了一些帮助。”
池鳞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开门。房间只比宿舍大点,两张高低床加上桌子柜子椅子差不多就把地方占满了。他让赵飞白挑张床休息,自己拉一把椅子坐下,给两人拿了水喝。
赵飞白把现场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就闭嘴,盯着地面出神。
“待会我去警局,要见几个吴渊和我认识的人,然后找吴家那几帮人谈谈。”池鳞边喝水边看他一眼,“最后估计要把你爸送进去。”
赵飞白淡漠地“哦”了一声。
“吴柯他们是最偏激的,吴家还有不少人向着吴渊和他爸,过了这几天就没那么危险了。这事处理好的话还可以削弱很多那边的势力。”
“哦……所以以后还会发生这种事吗?”
“概率应该会小很多,但局势总是在变的。”
“他现在安全吗?”
“出了这么大事,吴家已经乱成一团了,没人有功夫下手。而且还有孟忘川和我在。你安心等他醒了去陪床就好,”
赵飞白低头看自己的手,他把衣服套在手指头上拧了一圈又一圈。
“吴家的族长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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