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落半晌,也没等到一行人回答,因为他们远远听见一阵吹锣打鼓声,如此大的阵仗引得几人纷纷侧目,只见面前这处街道人头攒动,齐齐往前方路口涌入,乌泱泱人群里不少人踮起脚往远处张望。
谢青鱼也跟着望去:一群穿着彩衣的nv子抬着一顶轿子稳稳当当穿过人群,动作整齐划一,轿顶四角悬着的铃铛一晃一颤,撞着轿厢壁发生沉闷又清脆的声响,朝远处行进。
她粗看一眼,发现这些抬轿子的nv子个子都很高,面容秀美沉静,隔着人声鼎沸互相推搡嬉笑的人群,谢青鱼也能看清她们眉目之间的胭脂粉气,浓墨重彩之余,在夕yan斜照下更添了几分绮丽。
这阵仗像是某富贵人家的小姐出行,连随行的“轿夫”都是貌美的天乾nv子,只是又吹锣又打鼓是为何故?
正拿抹布擦手的李婶瞧他们一行人都看过去,很感兴趣的模样,跟着伸长脖子往那边看,眼角的细纹褶皱更深刻了几分,她捏着抹布搭在桌上,两下三下擦完一遍桌面,才开口道:“那是我们镇上贺老爷家的轿子,轿子上坐着的是年十八的他们家中坤泽幼子贺小郎君…”
步白收回视线,虽出发点清奇,但终于还是问出了一个大家都好奇的问题,他嗓子像是被人掐着一般尖细刻薄,斜着眼看忙活擦桌子的李婶,说道:“这贺小郎君真是好大的威风,仅仅是出行便吹锣打鼓,还引得这么多人看…”
李婶笑容不减,“小郎君面皮子薄,不大外出见人,此次如此行事是为择一贤妻入赘贺家,贺家包了镇子上的明月楼,说是要连着七天抛绣球招亲…客人们赶巧了,今日是第一日,镇上没什么大事,大伙儿就图个新鲜劲儿,这才引得镇上大半人观望。”
“不过也就这几天的事,那小郎君娶妻之后就安静了。”
她手上的动作停顿,抹布捏在手中,洇sh了一小片衣袖,粗布浸水颜se也深了几分,谢青鱼垂眸看过去,视线又落在她被衣领裹住的一小截暗h脖颈,忽然莞尔一笑,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木桌上,轻声道:“原来如此…多谢。不过还请店家为我们准备七间上房与热水,一路风吹日晒,有些乏了…哦对了再备一些酒菜,也要热的。”
步白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他师兄封墨递过去一个制止的眼神,几人各怀心思,都不动声se打量着店家李婶的反应。
李婶手一松,抹布“啪嗒”一声落在桌面,忙不迭将手压在腰间布料揩一圈,又0着那锭银子揣进怀里笑得合不拢嘴,直伸长脖子往后叫小二过来招待贵客,旁桌只顾吃酒的客人笑着打趣李婶,别光顾着新客笑,忘了他们这些旧人。
李婶佯装恼怒双手叉腰,笑骂一声讨债鬼。
店家与酒客之间自然和谐又其乐融融,似乎没有半分异样的地方。
谢青鱼与身旁同样在观察的钟灵毓对视一眼,垂眸扬了扬尖细的下巴——走。
而疏月台三人从善如流跟在她们身后,步白抬脚也想跟着走进去,被封墨不动声se扯了袖子,斜眼偏向旁桌的酒客,步白了然步子一拐,坐在一桌酒客对面,换上一副亲和的神情。
看来是想旁敲侧击从这些酒客嘴里打探点东西。
谢青鱼轻哼一声,心道这两个夸夸其谈卖弄的蠢货好歹没忘记正经事。
李婶也不在意他们的小动作,来者皆是客,客人喜欢待哪儿就待哪儿,管他作甚。
妇人边笑边领着他们往里屋走,这时一个瘦小的,肩膀搭着粗布的店小二打扮的男人从后边迎面和她们撞上,面上带着讨好的笑,h白的面孔上几处五官因为笑得太用力,拥挤在一处,乍一眼看有些错位显得渗人,等人再仔细看去,五官又恢复原位,是极寻常普通的长相。
小二搓着手,领她们去了各自的房间,弓着腰带上门出去了,像是临时才想起什么,走廊上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小二隔着门窗说话,“热水已经备好了,客人是现在用,还是等会儿用?”
谢青鱼在屋子里踱步,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陈设虽旧,但胜在g净整洁,屋子外店小二也不着急,耐心候着等待她答复。
人影映在窗户纸上,一动不动的,谢青鱼走过去,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情绪翻涌,轻声细语道:“现在就用,有劳。”
“不碍事,不碍事。小的现在就让人抬上来。”店小二忙不迭道,规规矩矩下去,过了片刻,她听到同样的询问声在寂静的走廊响起,一次b一次轻和远。
邪修一事谜团颇多,不太像无利不起早的邪修个人所为,更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布局,她们能用秘法顺藤0瓜到邪修据点,幕后之人不会猜想不到,不会没有准备。
乍一看这青yan镇一片祥和热闹,但暗涌之下指不定还有其他耳目,总之万事还需小心谨慎。
游历人间四年,谢青鱼较几位同门多了些经验,对人间之事更熟悉也更敏锐。
藏身黑暗中的东西在y影之中总会因大意显露些端倪,有些东西她察觉到一些不大对劲,但需要亲自去印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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