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时宁头次知道其他开关的作用,大概是以前对家里的东西漠不关心,觉得总有搬家的一天。但现在他想和了解黎焕一样,去了解家里的每一处角落。黎焕乐呵地坐回沙发,顺势搂住他的肩膀,“告诉你个秘密。”“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火龙吗?”“你说。”“因为我觉得我跟它很像,都被扔过一次。说实话,没回黎家之前,我妈不管我,我哥又不能每天来看我,我就只有你这个朋友。你知道当时我被扔来十五中的时候,心里有多烦吗?然后你这个白眼狼还不理我,想想就气。”“我不是失忆了吗”“管你失不失忆,反正你就是个白眼儿狼。”说完,黎焕侧过头来挑挑眉,似乎在提醒他“快表现一下”。沉默一阵,时宁拿掉他的手,扶着他的脑袋放到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耳钉,“你生日是多久?”“还有五个月,4月7号。”“嗯,我想好要送你什么了。” 暴露月考成绩下来的日子,平日里大肆喧哗的同学都将音量放轻,教室里还算安静。后排靠窗位置,试卷刚下来,黎焕没。他就想着,得找个机会给时宁树立个伟大的理想,比如拯救世界什么的与此同时,教师办公室内。靠着空调的工位上,端坐着的杨清清闭目沉思,手指不停点着桌面。她跟前站着眼皮乱跳的时宁,而她左手边坐着黎泱,正拿着弟弟的作文,看得眉头皱紧,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空调还要低上一度。
通篇只有两个字的作文,黎泱愣是欣赏了十分钟,都不太舍得放下。作文标题是“时宁”,内容是一片“时宁”,谁知道黎焕当时是怎么写出来的。气氛沉默到凝滞,因为一会儿还有课,杨清清率先开口,“黎总,还没看完吗?”“哦”黎泱机械地放下作文,抬眼看向时宁,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是想礼貌笑笑,但没笑出来。杨清清干咳一声,拽回他的视线,“照理说,黎焕再有几个月就成年了,算不上是早恋。就是吧他俩的性别毕竟摆在这儿,而且闹得几乎全校都知道,我就觉得,是该告诉你一声。”“嗯。”黎泱动动嘴皮,语塞好一阵,“杨老师,我想和时宁单独聊聊。”“也行,那你们聊,我先去上课。”杨清清拿上书就走,小碎步迈得很快。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两人,没有其他老师在场,似乎都已提前收到消息,给他们腾出空间,聊点羞于启齿的事。黎泱打量时宁半会儿,拖来根板凳,“坐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时宁不是很想交流性取向的事,放在往常,多半会找个借口离开。但谁叫眼前的人,是黎焕的家人。他坐下后,办公室里又是一阵沉默,似乎两人都想不出合适的开场白。半晌,不想再尴尬下去,时宁直入主题,“黎总,你可以直说。”“好,那我直说。”黎泱刚说完又顿住,拿起桌上的水灌了口,“小焕跟我提过,你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对吗?”“不是记起来的,是听人说的。”“都一样,那你对黎家的了解有多少?不是说家境方面,只是家风方面,知道多少?”“大概知道一点,黎焕是前几年才被接回家的”话音未落,黎泱摆手打断,“不是这个,我爸,黎明安,听过吗?”“见过一次。”当初冯老师住院,时宁很难忘掉,在医院里下死手揍儿子的父亲。黎泱稍微有些意外,继续追问,“那你对我爸了解多少?”时宁很抗拒打哑谜,“黎总,你直说吧”“好。这么说吧,我爸算不上传统,但是个事业心极重的人,小焕出生在黎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包括人生大事。”联姻?这是时宁的第一反应,“所以,黎总觉得,他不会同意我和黎焕交往。”“对,除非你有其他身份,但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你和小焕交往,对黎家而言没有半点好处,那我爸凭什么同意你们?”听明来意,时宁沉思一瞬,而后不由失笑,“黎总,你有件事没搞清楚。最开始是黎焕追的我,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父亲承认什么。”话里的攻击性,引得黎泱眉头轻皱,但他却认同且无奈地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小焕确实有可能会因为你离开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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