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遂,直到他们出了密林,迎面撞上几个与大部队分散的敌兵。
距离太近,傅归荑的长箭威力大打折扣,手中的袖箭在最初遇到那两名北蛮人时已经用掉大半,如今还剩下最后一发。
裴璟没漏掉傅归荑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慌乱,长臂一挡,牢牢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找到机会你就自己走。”
傅归荑动了动喉咙,没有应声。
山间的风有些寒凉,傅归荑被裴璟护在身后,一点也感受不到冷意。
经过一番塵战,北蛮人悉数被杀,然而裴璟也不幸中箭。
傅归荑用最后一根袖箭杀死了藏在密林中的弓箭手,她扶住摇摇欲坠的裴璟往小溪边走,没走两步又听见北蛮人搜索的动静。
后面的追兵跟上来了,一定是适才的打斗引来的。
她登时放弃过河这条路。
北蛮人既然追到这里,一定也知道他们会过河,势必会沿着往上追。
此刻裴璟意识有些涣散,眼睛半眯着,全靠傅归荑撑住他才没有跌倒。
两人寻到一处合抱宽的大树,树的内部已被蛀空,形成一个天然的树洞。
傅归荑把人放下,裴璟脸色煞白,唇无血色,鬓边铺满了细汗,发誓濡湿地粘在双颊。
“你……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裴璟恢复了些力气,撑着一口气睁开眼,催促傅归荑离开:“你用点东西遮住我,我的人很快会找过来。”
傅归荑垂眸不语,她发现裴璟的唇色有些青紫。
“有没有匕首?”傅归荑蹲在他跟前,神情十分冷静。
裴璟以为她要匕首护身,掀开下摆,露出靴子上的武器。
傅归荑拿起匕首放到眼前,蹭地一声拔出利刃。
寒光在她双眸间一闪而过。
她二话不说直接绕道裴璟后方,箭矢插在右肩上,表面的血迹已经凝固,微微泛着黑色。
“忍住,别出声。”傅归荑当机立断用匕首划破血污附近的衣服,露出伤口。
果然,箭上有毒。
她不给裴璟反应的时间,她单手握住箭柄猛地拔出没入肉身的箭头,溅出的血有几滴飙到了傅归荑脸上。
“唔……”饶是裴璟有所准备也被她这一下弄得肝疼,额头,后背的汗齐刷刷地渗了出来,瞬间将衣襟染得微湿。
他急促地喘着气,声音有气无力的:“傅归荑,你……算了。”
“你中毒了。”傅归荑语气平缓地陈述实事。
“北蛮人惯用的伎俩,上回在京郊也是遭了这种毒,”裴璟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次我晚上叫你来侍寝。”
傅归荑连声冷笑都欠奉。
“事不宜迟,你的毒必须要尽快排出来。”傅归荑若无其事地两指并拢,抹掉脸颊的血迹,又用匕首将伤口处的衣裳撕开,暴露更多的皮肤。
裴璟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厉声道:“你敢!孤命令你立刻离开。”
傅归荑置若未闻,冷眼握住匕首用力在伤口处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带黑的血霎时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傅归荑还嫌不够,手指抵在伤口周围用力挤压,试图逼出更多毒血。
裴璟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万千根绣花针同时往下扎,疼得咬住后槽牙,口里那句“别吸”硬生生地吞进喉咙。
谁能想到,她看上去像个心慈手软的,排出毒素的方式会是这么残暴。
他的右臂乃至整个后背都疼得发麻,裴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
呼吸愈加粗重,到最后他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眼前一片白茫茫。
傅归荑完全不管裴璟痛得死去活来,继续加大手指力量,直到鲜血变红才罢手。
从怀里掏出止血粉,不要钱似的往上撒。
裴璟经历了拔箭,放血两轮折磨,现在又到被药粉刺得又痒又痛,他咬破嘴唇才没在傅归荑面前泄露一丝痛吟。
待适应了这阵疼痛后,裴璟缓过了神,他笑了一声,头微微侧向后方,语气揶揄:“傅归荑,你刚刚是不是在公报私仇,故意折磨我?”
傅归荑本来正要撕下自己的衣衫给他包扎,听到这句话后衣摆放了下来,再次打开止血粉,一股脑全倒了上去。
她假装嫌创口吸收药粉的效果不够好,故意用冷硬的瓷瓶口按了好几下伤口。
满意地看见裴璟背脊绷紧,后背冷汗直流,还顺便闭上了烦人的嘴。
“这才叫‘公报私仇’。”傅归荑悠悠道,不慌不忙地用匕首从裴璟身上撕下一条绫布,三两下将伤处包扎好。
裴璟强忍住钻心的痛意,无声地大口喘着气,眼前出现白点,慢慢变大最后糊成一片。右肩上难以形容的刺痛感一路向下,迅速传遍全身,令他整个人疼到麻木,动弹不得。
他心想,傅归荑约莫在出平日里的恶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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