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就莫进来,害人害己。还有啊,莫穿拖鞋,莫打赤脚,以后天气热了也莫打赤膊啊,不安全。最后就是用电安全,一定要人走关电关机器,不是你操作的,你手就莫碰,听到没?”
我哥戴着个黄色安全帽,站在一堆工人中间,看起来比周围人高一大截。讲完话的红帽子领导一眼瞟到他,又加一句:“还有,强调一下。工地上不准打架,只要打架,不论是哪个的问题,一律都开除,听到没?”我哥跟着人群点头。
训完话一群人作鸟兽散。我哥坐施工升降机去吊塔底下扎钢筋。他在这一连干了两个多月,话少人沉默,恨不得躺到人堆里摊平了。就是个子摆到那,横竖望过去他都杵着最高,被领导多注意两眼是常事。
水泥往下灌,我哥把旁边一个大哥赶紧往外拉了一把。大哥差点要绊倒,刚要骂他,一回头,刚刚站的地方水泥灌得要潽出来。他抓住我哥的手臂就谢:“哎,陈兄弟,谢谢谢谢!草他妈的,这鸡吧输送泵是不是坏了,水泥一下出来这么快!老子今天差点就死到这了。”说完抠开烟盒就要跟我哥递烟。
我哥说:“不用谢,我戒了。”大哥讪讪收回手,点一根万幸烟自己抽上,说:“陈兄弟,你哪里的?我来半个多月了,也没听到你讲过几句话。”我哥说:“定县的。”大哥说:“那不就是隔壁县?也不远啊。是不是也是跟他们一样,附近几个县哪里有事就往哪里跑?”我哥说:“嗯。”大哥瞧我哥两眼,屁股往地上一坐:“成家了没?”我哥说:“没有。”大哥往后一靠:“你几大了?”我哥说:“三十。”大哥两眼一瞪:“那你要搞紧啊!都三十了!我三十的时候老二都生了。朋友有谈起的没?”我哥说:“没有。”大哥一副“可惜了可惜了”的样子摇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哥特意到外头买了只烤鸭,还冒着热气,把塑料袋烫得发软起雾,硬说要塞给我哥。
大哥说:“请你吃的,收了!要不是你,现在估计我屋里头的已经到打电话给我找做法事的了。”我哥收下了。大哥又说:“星期天休息我请你到屋里吃饭,我让我婆娘做点好吃的。你一定去啊!”
我哥笑笑,说:“好。”
转眼到了星期天。那个大哥专门来接,我哥跟着他从工地出去。安县在定河上游,两边都是高山,高得很,城镇比起满是包的定县那自然是又长又仄。我哥沿着带子似的那条独马路走得缓慢,大哥一路跟他扯着白话,春天的暖气刺拉拉地往毛孔里钻,才走了一里路便浑身冒汗。
走到个酒厂边上时,大哥好说歹说讲要去打一桶好酒一会儿喝。我哥站外头看酒厂旁边奔涌的定河,昨天落了场大雨,定河上头黄浪滔天。轰隆隆响。
正看着,两个人从里头出来,正在说话。走过我哥,又折回来:“咦?不是陈进吗?你也到安县来了?上次不是讲年后要跟到我们一起干,怎么电话都打不通了?”我哥定眼一看,是陈经理和李经理。讲话的是李经理。他手里提着一坛子酒,还有个红色的礼品盒。
陈经理笑着说:“安县有个项目,我们今天准备过来看看。”我哥笑一下,说:“陈哥李哥你们发财。我手机掉了,换了张新卡,就没得你们的号码了。我今年忙到结婚,媳妇不让我乱跑,就到屋里旁边做点事。”李经理了然:“哦哦,是要准备生孩子了是吧。不过陈老弟你也算是年轻,怀上那不是两次的事。等有了,那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到时候不到处跑都不行。”我哥只淡笑。
彼此寒暄一会儿,我哥还是跟两人交换了下号码,那个大哥就出来了。几人随口招呼了两句,我哥就跟人提着酒又走了两公里到了大哥家,吃了顿饭。
第二个星期,还是星期天,那天落雨,我哥本来一般也不怎么出去,就窝到宿舍里头睡瞌睡。
他们这间板房统共住了十个人。基本都是外地或者乡下来的。本地的都不住宿舍,住这里哪有住自己屋里舒服。落雨不好出门,几个同宿舍的工友都去隔壁打牌了,哄闹声在隔壁隐约着此起彼伏。
我哥迷迷瞪瞪地睡着。窄仄的窗户边上滴滴答答落着雨,昏暗的架子床边上摆了半瓶他昨晚喝剩的酒。没过一会儿有人进来了,脚步缓慢靠近,到他床前停下。
我弟说:“哥。你到睡瞌睡啊。”
我哥一个激灵醒过来。睁眼一看,我弟跟根竹竿一样立在床前,在笑。
我哥脑壳有点疼。上个星期到马大哥家吃饭喝了点酒,人说他是能喝的嘛,所以昨天又跟他带了瓶。他刚好喝了。这不喝得发晕。我哥说:“陈熙,你怎么来了?”
我弟继续笑:“我不可以来吗?”他的脸一半到光里一半隐起来,像个黑白无常。
我哥语塞。然后我弟就一步跨进来,脚准确无误的踩到我哥的下面:“你不是讲你结婚了吗?你跟哪个结的婚?还生孩子?怎么,跟你媳妇做几次了?还没怀上?”我哥面色惊恐:“陈熙,你莫发癫。”他用手一推,才发现我弟身上瘦得跟个猴子一样。手杆一握上,那个硌手的感觉吓得他立马松开,酒都醒光了:“你怎么回事?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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