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的那颗心以惊人的跳动彰示着生命的存在。
她终于完成最后的一曲,把手从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收回来,不发一言地望向沉沉的台下。
亮白色的灯光里,那些模糊了面容的人形轮廓里蔓出因呼吸而生袅袅的白汽。她的听众沉默着,在越来越迫近的末日里,在第二次冰河时代不可阻拦的脚步之下,他们忍受着寒冷生理的折磨和越发渺茫的希望,来听她最后的告别。
白汽上升着,她想,那是生命在燃烧。
她在死一般的寂静里站起身,长裙委地,将将落在裙上的霜花潋着摄人的光,她讲出口的,是最后生存的希望:
我亲爱的朋友,同呼吸共命运的手足
你听过你母亲这最后的宣讲吗?
坐在对面的夏洛特·米勒笑起来,她今日没有编发,浅金色的长发只是简单地用海蓝色的缎带一束,这倒教她少了几分过于精致的不真实感,看上去亲切了些。她搅了搅面前的罗萨咖茶,海蓝色的眼眸显得分外明亮。
虽然那也是她后地球时代的告别演出,但是比起演奏,她的宣讲更令人记忆深刻。我亲爱的朋友,同呼吸共命运的手足她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秦杏没有喝面前的那杯罗萨咖茶,她不太习惯这种似咖啡非咖啡,似茶非茶的味道。鉴于中心咖啡厅扑朔迷离的背景,她并不是很意外夏洛特·米勒对她母亲的了解。她摩挲着那半透明的杯身,声音很平静:
我妈妈确实是很了不起的钢琴家。
是啊。夏洛特·米勒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罗萨咖茶,仿佛不经意提起般地道:
能提出和探索计划齐名的长眠计划,确实是很了不起的钢琴家。
秦杏没有应声。她仍在摩挲着那只杯子,罗萨咖茶已经开始变凉了。这种饮料如果不趁热喝掉,会有一种难以下咽的奇怪甜味,不过她还是不打算喝。
杏。
夏洛特用很亲昵的语气唤了她一声。秦杏这才抬起头看她:
米勒小姐,违约金我可以付您双倍。
没必要这样生疏,叫我洛蒂就好。我并不是想要威胁你。
夏洛特的语气更温柔了些,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含情脉脉。
尽管地球史教科书上隐去了秦琴女士的姓名,然而她发起冷冻实验的事实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你知道的,我也一直唾弃地球时代和探索时代对女性的埋没。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威胁呢?杏,你不应当这样敏感,现在冷冻人和人相处愉快,更何况她略微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在钢琴事变之后,无论是军部还是舒瓦瑟尔,都没有对你的母亲出手,你没有必要这样警惕。
是的。
秦杏想起妈妈最后的遗言,院子里败掉的百合花,再也没有回来的秦樟。她只是微笑点头,也以亲昵的语气同夏洛特道:
洛蒂,我真的非常遗憾不能继续在中心咖啡厅工作下去了。希望我的离开不会给中心咖啡厅带来麻烦。
怎么能这样说呢?
夏洛特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浅了几分,她随即又面露惆怅。
别的还好,可自上次以来,杏你大受欢迎,很多人都来向我询问你的事。如果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恐怕确实不太好。
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吗?
杏,你愿意办一场告别演出吗?
她好像一直在等着秦杏那句话,秦杏话音一落她便立刻发问。对此秦杏并不惊讶:
最近恐怕不行,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需要参加。
夏洛特听到秦杏提到非常重要的活动时稍稍怔了一怔,随即很快回过神来。
并不是一定要最近。告别演出当然要准备更充足些。杏,我们也算是朋友,这次告别演出之后,我想我能为你争取到违约金减半。
秦杏这时倒不是很在乎违约金的数额了。老林已经给她发来了秦珩的通缉令,那笔悬赏金让他们俩咋舌了好一会儿。只要她不是天天用金色营养剂,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然而夏洛特的态度实在再明显不过,想要离开中心咖啡厅,这场演出她是无论如何也推却不掉的。所以秦杏也便平静接受。
好,就这样说定了。
好容易和夏洛特·米勒结束了这场阴阳怪气的谈判,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就收到了安吉的通讯:
『来我包厢。』
她的苦笑才一露出,一位人造人便走到了近前。秦杏知道他大抵是被派来指引的,站起身来,正要随着他前往包厢时,才留意到他玫色的头发,想起和他的几面之缘。
请随我来。
他恭敬地出声,看上去完全没有那次直直望向她时的异常之处。秦杏只是多瞧了他几眼,旋即便跟着他乘着悬浮代步车朝安吉的包厢去了。
安吉所在的包厢在中心咖啡厅的顶层。门设置得也异常隐蔽。
倘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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