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锯到了合适的大小,还细心地用锯子背面磨平了木材的粗糙和尖锐处。
“喏!给你!”
沈清就看着他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套动作,一根铁棒似的木材真正变成了一根拿在他手里能够感到舒适的拐杖。
“……谢谢。”
对魔鬼的第一次善意的帮助,沈清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是魔鬼,但是是个好魔鬼。
“我啊,叫次郎,因为是家里的老二!我家在秋田县,你呢?”
“我叫治郎…”
沈清已经能熟练地介绍自己了,说起自己住在哪里,他还没个头绪:“我出生在中国…”
他含糊其辞。
“出身在中国但是能说日语啊?母亲是日本人吗?你啊,多少岁啊?”
次郎比划着沈清的身高,沈清在同龄人中算是高的了,可能是因为祖上北方的或者小时候被父母照顾的太好了。“十…三岁。”沈清本想说十五岁,却不小心说成了三。他不好意思把自己年级说得太大,但是日本人普遍偏矮所以也可以稍微增长一点自己的年纪。“那些家伙!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招来当兵吗?”次郎显然被惹怒了,他一挺直自己的背就开始发出惨叫:“啊疼疼疼疼…………”
沈清被他抽疼的表情逗乐了,但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开怀大笑,于是出于好意上前去看了看烧伤大哥的伤口,只见小块血肉结的痂裂开了口子。
“这里……”沈清不知道怎么说裂开了,就用手不断指着,反复呢喃道:“这里……”
“叫顺子小姐来吗?”
“不不不……夜深了,你也早点睡。”
次郎向沈清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暗示“我没问题”,其实疼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晚安哦。”
沈清爬上了自己的床,却仍然辗转反侧:现在是第七天,还是没有看见亚麻大……
然后第八天也没有……第九天也没有……
每天早上,沈清都伴着头顶第一束阳光睁开眼睛,现在已经听不到任何鸡鸣声了,四周只有伤员痛苦的呻吟声。
每天早上沈清都能看着不同的数字发上好一会儿的呆,有时候怀念爸爸,有时候怀念妈妈,有时候怀念阿宝,更多的时候在被子里偷偷地抄写日文单词。
他在褶皱上一遍遍写那些单词,就像是手里拿着笔一样。
有时候,怪异的情绪也会涌上心头,这时沈清会陷入冥想,只有当他真正安静了以后,他才能沉沉睡去。
无所事事翻翻字典,他现在已经能熟读很多日文句子了,顺子也在一点点教他复杂的语法知识,再加上每天活在这个“魔鬼的哀嚎”边上,沈清相信自己不久就能掌握这门语言。
他的隔壁床友次郎,总能鼾声大作地睡到正午,理由是能够吃到相对丰盛的中饭。
不知怎么的,医院能分配到的粮食真的少到可怜,现在只有中饭在军队供应的名单当中,早饭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而且往往两个鸡蛋打这间屋子所有病号的汤,几乎所有的物资都是紧缺状态,入口的汤水味道极浅。
“这要是变成糖该多好啊……”
当顺子小姐告诉他只有盐的时候,沈清的内心几乎在崩溃边缘甩着他的肠子,没有糖分,没有蛋白质,没有脂肪——啊!上帝!这是怎样的人生啊!
与他自己的处境形成对比,沈清相信世界的一个角落,亚麻大总在吃香的喝辣的,因为在那几天,每天都有新鲜的水果,可口的饭菜,怎么也吃不完,而他把沈清丢在了这里,是要作践他的命。
但事实上,亚麻大被派遣到南京北部的一家更大的战地医院里,日军正在深入战线,跟从日军的行动这似乎是他父亲的意志。行军,不似待在南京这般物产丰饶的大城市里,交通方便还有充实的补给;人口也相对较为分散,家家形成的村镇老死不相往来。如果能有幸在荒芜的田舍边抓到一头水牛或者一头羊,就够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填一餐大肉。当时虽然日军每到一个村庄,都毫无顾忌蝗虫扫荡一般,但对一名普通的日本兵来说,你的将领只会告诉你吃到适可而止。
日本人能用他们的特殊技巧,把牛羊肉切的极为透明纤薄,足以照顾到足够多的人。食物在行军中难能可贵,除了从村庄中抢来的牛羊,粗粮等,不少日军还自带罐头,方便在饿的时候随时补充。他们的粮食供应部队会确保第一前线的粮食安全,就这点而言,当时的中国军队实在是与其云泥之别。
山田中正当然不用愁自己的饮食,但是他对军区野战医院粮食供给不足的事实略有耳闻。由于他负责决定派谁去后方医院,不少士兵都觉得他掌握了生死大权,他们甚至苦求地告诉他自己还能作战,尽管只会给自己的队友添麻烦。
山田中正的生活形成了亘古难变的规律:早上起床,进行简单的洗漱,把衣服的穿好并确保所有的褶子都在正确的位置上,清晨八点出门巡视一圈负责的病人并跟踪病情,遇到急诊开始做手术,往往一个手术就能做到晚上。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