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机会再见到言之意,言嘉慕那该死的眼下又远在南方。
大门咚得一声阖上,彻底与外面断绝。
言乔最后瞧了一眼,被迫回笼思绪,默默观察着四周。
这里面的布置倒不似他想的那般可怕,甚至算得上雅致。进门左右两边是幽深的抄手游廊,雕梁画栋,上面细碎缀着浅紫的花儿。
谢允洲抱着他,并未拐过去,而是径直往前走。
又经过一处池塘,上面是拱形木桥,下面满是红莲和绿荷,亭亭玉立地绽放着,时不时还能看见鲤鱼从下面游过。
过了桥,便是一处处檐牙高啄的楼阁,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皆亮着黄澄澄的烛光。
谢允洲抱着他走,似是心情不错,对身边一直殷勤跟着的蓝衣男人道:“戴泗,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言乔迅速瞟了一眼,刚刚命人抓他的,便是这戴泗。
“哎哟,您交代的事情,小人日夜都搁在心上,自然是办得稳稳妥妥。”
戴泗依旧讨好地笑着,似是不经意地打量一眼言乔,接着道:“按您的吩咐,清风阁里里外外都重新修缮了一番。引了活水穿庭,日头照上去瞧着波光粼粼的。”
“至于花草,也不知道这小公子偏爱什么,就都置了些,现下那缠枝牡丹和剪春罗开的最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屋顶铺了金黄琉璃瓦,梁是上好的云顶檀木,卧房内铺了汉白暖玉,请了工匠凿地为莲,嵌了金珠,赤足踏上也只觉得温润,走过更是如步步生莲般巧妙。”
“更妙的是,您差人送来的夜明珠,小人也安置在了里面,嚯,莹莹生辉,那瞧着可是漂亮极了。”
谢允洲噙着淡笑,任由戴泗喋喋不休地开口,只是听着,似是兴致不大。
戴泗心中一突,他哪还做得不够?让这位爷不甚满意?
眼珠一转,戴泗大着胆子开口:“床是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被衾皆是都城最好的料子,睡上去包管让小公子舒心。”
往床上讲,才是说到点子上,谢允洲含笑看了他一眼。
戴泗恍然大悟,又促狭一笑,越发大胆起来:“这床虽精致,但造得坚固又宽阔,尽可折腾。罗帐上绣了银线海棠,还挂了香囊,里面备足了软玉香,王爷尽可夜夜春宵。”说着,戴泗的视线又隐秘地落在言乔身上,暧昧又黏腻。
言乔沉默地听着,心中一阵恶寒。
软玉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谢允洲此时终于开了贵口:“不错。”
戴泗如蒙大赦:“哎呦,王爷您满意了就成。”
接着又弯着腰,为谢允洲引路:“过了这片空地,便就是清风阁了。”
谢允洲略略点头,正要继续走,忽地,空地四周涌上些人来,男男女女都有,皆是锦衣罗裙,容貌姣好,各色衣裳掺杂着,看起来姹紫嫣红的,令人眼花缭乱。
言乔被惊到,搭在谢允洲肩上的手瞬间握紧,他大致扫视过去,清纯的、妖艳的、羞怯的、热情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他说前面瞧见的那些楼阁里怎么没个人影,原是都在这儿等着。
言乔怔怔地望向谢允洲,这厮是在这处建了个后宫么?
谢允洲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拢紧怀里面的言乔,瞥了一眼戴泗,不发一言,直直地穿过去。
言乔自然随着他走过人群中间,鼻间浮动着各种脂粉的味道,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几步路的功夫后,终于到了这清风阁,言乔抬眼瞧了瞧,果真是金碧辉煌,豪奢得很。
戴泗一脸为难地跟着,眼看着端王要走进去,才不得不开口:“王爷,这是贵妃的意思,那些都是仔细挑过的,决计是些身家清白的。”
谢允洲没理,他先是把言乔放下,推了人一把道:“你先进去。”
言乔慢吞吞地跨门,只是站在门口处,绞着手指,不愿再踏进去一步。
外面的两人又开始交谈了起来,只隔着一扇门,他能听得很清楚。
谢允洲似是不快,声音低冷:“戴泗,你若是还念着我母妃,就莫在我这待了。”
“哎哟!”又听见一声惊呼,然后是噗通一声,那人好像跪下了,接着就是焦急的声音:“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因着上次的事,贵妃始终心有不安,唯恐您再……”
“够了。”谢允洲不耐打断,“都送走。”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呐呐道:“可太子那边……”
“那便都安置好,别再像今晚般没个规矩。”
“是,是。”戴泗连忙领命,声音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片刻,外面似乎完全静了下来。
门扉轻轻一响,谢允洲踏步走了进来,见言乔干杵在那,并不理会,径直走进去给自己倒了盏茶饮。
卧房内仅有他们两人,安静得有些窒息。
须臾,谢允洲冷不丁开口:“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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