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没想过买地的原因,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讨厌锄地和插秧,这大概是猎户习性改不掉,同样是收获,收获庄稼的喜悦和打猎收获的喜悦,虽同样都叫人欢喜,但他们更习惯后者。
桃花给他打了一盆水,卫老头撩了一把水把手上的泥搓洗干净,随后把汗巾丢入盆中,搓了搓后开始擦脸,冰凉的汗巾搭在滚烫的脸上,舒畅得很。
刚出锅的粥有些烫嘴,卫老头端着碗吹了好几下,待凉一些,便是大口大口吃着。桃花拿了张饼子卷吧卷吧递给他,卫老头接过咬了一口,呼噜噜喝着粥道:“自个吃,不用管我。”
桃花笑了笑:“有些烫,我等下再吃。爹,家中没有酸菜坛子,我想着等大虎回来去镇上买几个坛子,我瞧大舅母家的酸菜腌的够味儿,回头我学学,腌些酸豆角和萝卜啥的下粥吃。”
卫老头点头:“你大舅家的酸菜是够味儿,回头炖鱼时往里面下些,指定更下饭。”
桃花也是这般想的,她自个便会腌酸菜,借口说大舅母家的酸菜好吃也是想寻个机会说这事儿,灶房里的大小事虽是她管着,但家中若是要添置个啥,肯定要与爹知会商量的。
“地垦得差不多了,吃完朝食我去村里寻你二舅借些菜种,你二舅母是个种菜老把式,这方面可有一手。等自家种了菜,免得你大舅二舅不时就使唤三石往家中送。”卫老头咬着饼子,歇了一口气说,“回头大虎在山里猎着野鸡野兔的给他们家送一只,这些年家中承了他们两家许多情。”
桃花点头应是。
卫老头继续道:“既然是在村里生活,免不得就有往来,莫要计较得失,只要自家人没有饿着肚子,多一口少一口都不重要。”
桃花认真听着,她听得懂爹这是在与她说道理,担心她心里会多想,毕竟野鸡野兔算是顶好的走礼了,普通人家一年能吃几回肉?寻来菜种,回礼野鸡野兔,爹担心她多思多想,觉得亏了。
一个人的心里一旦有了计较,若是想不开便会闹出事端来,她都懂的。
爹的意思是他们家中不缺这口吃食,便不要拿菜种和野鸡的价值来比较,都是亲戚,不要去衡量两者之间的轻重,更不要在心头偷偷算计这些小得失,免得想岔了,回头还是自个心里不得劲儿。
她是新媳妇,爹愿意与她说这些话,桃花心里是感激的,她点头道:“爹,我都明白。”
卫老头点头,给自己添了一碗杂粮粥,边喝边道:“家中没什么活计要做,你待会儿与我一道去村里吧,寻你两个嫂子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桃花心里高兴,笑着点头:“好。”
山下是偏僻了些,平常也没人会过来,村里的小媳妇各自有说得上话的好友,唯独桃花,想要寻个人唠嗑都不行。她又不敢一个人去村里,实在怕了那坟坡路,若是没有人同行,她是万万没有那个胆气独自走的。
用完朝食,桃花在灶房收拾洗碗,卫老头给竹笼里的小鸡仔喂吃食。待日头微微有些烈了,卫老头关了堂屋的门,叫上桃花,俩人身后跟着迈着小短腿的小狗崽去了村里。
一进村,桃花便感觉今日氛围有些不对劲儿。
她先是跟着爹去了陈二舅家,二舅母和陈三石上山拾柴火去了,家中只有陈二舅一人。卫老头叫桃花自个去大舅家寻两个嫂子说话,这里不用她。
桃花便一个人去大舅家,路上,有沾亲带故的婆子和小媳妇叫她,桃花不认识,就冲人家笑笑,认识的便打招呼。
其中有个年轻媳妇盯着她偷偷瞧,见桃花望过来,她笑容爽朗,说话竟是毫无顾忌:“你许是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见过我家男人,他叫陈二牛,昨日与你家男人一起吃酒了!”
前两句话听得桃花心头怦怦直跳,她心说这人面容瞧着大方爽朗,咋说话这般没得顾及?可听着后头那两句话,她就没忍不住笑出声,那句话咋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若是她心头原本还有些不快,一听她是陈二牛的媳妇,那抹不快便散了去。
“原来是嫂子,昨日晚间你咋没来?”桃花笑着问道,昨晚在饭桌上大舅母还对陈二牛发脾气呢,骂他不带媳妇来,都叫了好几遍人,咋就这般客气?骂陈二牛不懂事,说他是故意的,媳妇不带儿子也不带,是看不起他家不成?
大舅母说下午去他家叫了好几遍人,当下答应好好的,吃饭就不来了。眼下桃花故意这般说,也是有亲近的意思。
经了昨日那一遭,谁能亲近,谁该远离,桃花也看得明明白白。
陈二牛媳妇“嗨”了一声,乐道:“昨日我去山上下陷阱了,又拾了半天柴火,回家才晓得外村人跑来咱们家大闹了一通。这不,我啥事都没帮上,哪有舔着脸上门吃酒的道理?下次有事再叫上嫂子我,待我把那周家老泼皮摁在地上捶得爬不起身来,再吃酒我必是跑得最快那个!”她边说边比划,瞧那模样很是不甘心昨日不在现场,否则必是要大展拳脚的。
桃花被她的举动逗得笑个不停,心中对她愈发亲近,故意逗趣:“嫂子瞧着便不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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