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藏石镇的深冬格外湿冷。街上行人不多,行色匆匆。冬雨透骨,但走进小镇的云缺反而轻松自在。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家。藏石镇的一切,云缺都无比熟悉。走在小镇街头,云缺的心情带着些许复杂。红莲教主如果当真是七叔的那位红颜知己,七叔该如何面对。恐怕那段虽然凄美却带着温馨的回忆,只会剩下痛苦。云缺了解七叔。因为两人很早就认得。七叔对于云缺来说,亦师亦友。云缺至今仍清晰的记得,第一次与七叔见面的情景。在五岁那一年,小小的云缺提着一张破破烂烂遍布污垢的妖狼皮,走进了庸医馆。狼皮质地不好,又遍布破洞,在百玉城根本没人收。云缺饿着肚子卖了一天,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各处商行药铺碰碰运气。见到七叔后,云缺狮子大开口,要价五两银子。反正没抱希望,在外面一两银子都没人买。不料七叔不仅买了,还给了十两银子。云缺大为不解,问七叔我卖五两,你为何给十两。七叔说,你这个年纪能猎杀妖狼,这张狼皮便值十两,一两银子是狼皮的价值,另外九两银子,是你勇气的价值。从那以后,云缺猎到些值钱的妖兽,肯定先送来庸医馆。每次卖完东西,都会在庸医馆住几天。云缺对医道没兴趣,七叔也不教医道,一老一少只是谈天说地。与一位修为高深又饱读诗书的修行者谈天,收获的,可不止是一时的开怀,而是如山的学问!云缺自小是孤儿,整天为了活命奔波,根本没读过书。但他不仅认字,还明白很多道理,学问上并不比十年寒窗的那些学子差。正是因为七叔,在每一次的谈天中,潜移默化的传授着云缺学识。刚开始云缺太小,并不知道,只觉得七叔很有学问,懂得很多道理,说话又风趣,是个有意思的小老头儿。到后来长大了,云缺才终于知道,七叔对自己有着授业之恩!云缺在藏石镇这边有半个朋友,也有半个老师。半个朋友是梅钱,半个老师,便是七叔,杨七古。经过包子铺的时候,一群汉子高兴的招呼着云哥儿。正好饿了,云缺顺便吃了顿包子。吃饭的时候,看到一伙发丧的队伍经过。死人很常见,藏石镇虽然不大,也有上万人口,云缺没在意。包子铺老板叹气道:“这是今天第五个了,最近不知咋了,天天死人。”“一天死了五个?最近很多人去世么。”云缺奇怪道。天天死人不算稀奇,毕竟镇子不算小,可一天死五个,属实有点多了。“是啊,云哥儿才回来不知道,最近半个多月,镇子上每天得死十个八个的。”包子铺老板道。“云哥儿给瞧瞧,咱们镇子里是不是闹邪祟了?”一名吃饭的汉子道。“对了,矿上也死了好几个!”一名瘦削的汉子道。“镇子里人心惶惶的,云哥儿回来就好了。”包子铺老板道。吃完包子,老板说什么也不要钱,云缺扔下铜钱走上街头。迎面急匆匆走来几名衙役,为首的正是藏石镇捕头武大川。“云哥儿!”武大川一眼看到云缺,高兴道:“听说你在皇城当官儿了!真有你的!这叫衣锦还乡啊!”“芝麻官而已,皇城的水深着呢。”云缺笑了笑,道:“看没看到七叔,听说七叔来镇上出诊了。”“看到了!正好我也去找神医,跟我走。”武大川在前边带路。“听说镇子上死了不少人,都怎么死的。”云缺在路上问道。“全是病死的!也不知今年怎么了,这个月都死了上百个,邪门儿呢。”武大川唉声叹气的道。很快云缺来到镇子上一间大宅院。这里云缺最熟,陈员外家。其实云缺大致猜到了,整个藏石镇,有财力请七叔过来的,也就陈员外了。进了门,云缺跟着武大川来到后宅,终于见到了杨七古。七叔正在给病人把脉,眉头紧锁。陈员外等在一旁,神色焦急,坐立不安。生病的,是陈员外的夫人。在云缺的印象里,这女人平日里很是刁蛮,体格倍儿棒,能吃能喝。如今一看,骨瘦如柴,气息奄奄。不久前陈员外痛失爱女,夫妻俩肯定上火,但这么快就病入膏肓就有点奇怪了。不多时,七叔诊脉结束,开了个方子,道:“换药,昨天的方子不用了,改成这副。”陈员外连忙道谢,叫下人赶紧去抓药。“七叔怎么亲自过来了,我记得你从来不出诊的。”云缺打着招呼。“在百玉城住得闷了,出来散散心,顺便赚点钱。”杨七古往外看了眼,示意出去说话。武大川急切道:“神医!镇上又有一家出病患了,眼看着要咽气,您看能不能给看看,那家挺穷的,估计给不起诊费。”“去看看。”杨七古说着走出大门。一行人赶到小镇边缘一户普通人家。病患是个年轻人,身体很壮实,眼窝深陷,脸色铁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些许微弱呼吸,进气多,出气少,明显处于弥留之际,即将咽气。“大牛?”云缺认得病人。镇子上数一数二的淘气包,上山抓兔子下河打鱼,整天精力充沛。藏石镇谁病倒都不奇怪,唯独最强壮的一个病倒了,实属怪事。杨七古诊完脉,留下个药方,没收钱。大牛的家人千恩万谢,都知道杨七古是百玉城的神医,觉得神医来了,大牛就有救了。云缺看得出来,大牛没救了。熬不过今晚。七叔开个方子,只是安抚下家人的情绪罢了。武大川还有事忙,返回了衙门。
云缺跟着杨七古回到客栈。“七叔来几天了。”云缺道。“三天。”杨七古沏了壶茶,给云缺倒了一杯。“陈员外那点钱,估计请不动七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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