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毓莹勃然大怒,扯着小皇帝往外走,叫道:“谁说的?你指出来,本宫非诛他九族不可!”
旁边的太监和宫娥劝道:“太后消消气,犯不着跟那些小人一般见识!如今正是您跟陆大人议亲的关键时刻,万不可出什么名声有损的事!”
章毓莹趁势坐了回去。
她也不是真的要诛人九族,就凭她现在的情况,能动用的就是宫里这点人手,能诛谁九族?圣旨发出去也是惹人笑话。
太监和宫娥看着章毓莹滑落腮边的眼泪,都低头装作没看到。
现在章毓莹口气还如此强横,不过是强撑着太后最后的那点体面罢了,连宫里那些底层的太监宫娥都看出来了,现如今的皇上和太后不过就是个面子上好听的称呼罢了,对皇上和太后的敬畏是一点都没有了。
落魄至此,也是可怜。
又过了几日,距离章毓卿落水失踪已然一个月了。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陆惟的夫人遇刺落水,都暗中指使下人备好了丧仪。虽说陆夫人临死前把泰昌帝家的丑事揭了个底朝天,可陆大人的心思谁猜的准?万一还是要娶太后好接手这江山呢?
那不得先给前头这位烈性子的夫人办葬礼么!
陆大人要明媒正娶太后,就是未来的皇帝。陆惟要是想在史书上博一个深情厚谊的美名,八成得追封这位死的正是时候,及时给太后腾位置的陆夫人一个先皇后什么的。
各家心里都打着小九九,提起备好丧仪,免得陆惟给陆夫人办葬礼的时候仓促准备不及,得罪新帝。
然而这都一个月过去了,陆惟那边始终没有要办白事的消息传过来。
二十万黑甲军其中十万驻守京城,剩下十万沿着河道一路往下,恨不得把河道翻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众人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寻到活人了,就算尸首也找不到了。但陆惟日日到河边守着,不发话停止,谁也不敢停下来。
这日一早,罗丹扬搀扶着罗丹霞,踉跄走在乱石遍布的河滩上,罗丹霞身后跟着的丫鬟还挎着篮子,篮子里装了纸钱香烛。
到了河边,罗丹霞从丫鬟手中接过篮子,点燃了纸钱。
河水依然奔腾咆哮着向下游涌去,丝毫看不出曾经吞噬过一条鲜活的生命。
罗丹霞忍不住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的说道:“毓卿表妹,我来看你了!”
陆惟骑着马,满脸憔悴的走过来,勃然大怒,翻身下马,衝过来把纸钱踢进了河中,“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妻子没有死,烧什么纸!只有死人才要纸钱!
罗丹扬拉着自己妹子要走,罗丹霞挣开了罗丹扬的手,指着陆惟流着泪大骂道:“都这时候了,陆大人不必再做戏了!我表妹死了,正好给宫里头那个腾位置,你们巴不得的事情,何必在这表现的一往情深?虚伪至极,叫人恶心!”
陆惟面无表情的看着河水将纸钱和纸灰吞没,打着漩涡涌到下游。
“如今连纸都不让烧,可怜我毓卿妹子在地下怎么办?”罗丹霞泣不成声,“毓卿妹子聪明善良,要是当年嫁的人是我哥,成了我嫂子,我们一家都把她当成宝贝,她怎么会被丈夫杀害,年纪轻轻命葬河底!陆惟,你丧心病狂,我看你将来怎么有脸面对毓卿妹子的三个孩子!”
罗丹扬红着眼睛,怒瞪着陆惟,强拉着罗丹霞走了。
陆惟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的罗丹霞的哭骂声,骂他杀妻求荣,将来会遭报应。
他那一颗早已麻木的心又绞痛了起来。
人家说的是事实,倘若章毓卿当年嫁的是罗丹扬,现在日子过的应是极好,公婆疼惜,夫君爱重,姑嫂相亲,哪会跟着他吃苦受罪,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还要被他那些想一步登天的亲人用阴谋诡计害死,沉在这冰凉黑暗的河底,不见天日。
陆惟在河滩上又是枯坐一日。
傍晚时分,方墨和孟择良到这里汇合。
“你那边还是没找到?”方墨问道。
孟择良摇头,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失望和无奈。
“都这么久了……”孟择良沉沉的叹了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咱们再劝劝大人吧,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上到朝政大局,下到凉州民生,都等着陆惟做决断,不能再无休止的在河里捞人了。
两人走到陆惟身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惟背对着两人,先发话了,嘶哑着声音说道:“整顿兵马,明日回凉州。”
方墨一惊,下意识问道:“不找夫人了?”
陆惟没有回答,朝着滔滔河水的面容上忽而落下了泪。
凉州军要离京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
如今京城全靠陆惟带来的二十万黑甲军维持安定,要是陆惟一走了之,剩下一座富丽堂皇,纸醉金迷又空虚脆弱的京城,岂不是谁都能打进来当这个皇帝?
章毓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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