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朱仁是如何摇身一变进入教委成为一名正当红的干事,但是看到林冬梅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段日子下来,赵玲也算摸清楚林冬梅的脾性了。如果林冬梅当场发火,那就表示她并没有多生气,事情也就到这里为止。但如果林冬梅越平静,那事情就越严重,也表示这件事越难翻篇。
整个会议就是县教委的人提醒子弟学校这边要重视“思想品德”教育,音乐、舞蹈、绘画等艺术课程算是糟粕,要尽早摒弃。
甚至朱仁歇斯底里地喊道,思想课不仅要天天上,更要保证每天上足上够。不仅学生要上,老师更要上。他呼吁子弟学校成立专门的思想教育监督组,学生和老师每天都交一份思想学习报告上来。
这番讲话听得子弟学校的大部分老师们纷纷皱眉,因为煤矿子弟压根不愁工作,所以子弟学校对煤矿子弟的教育属于“放养”性质。
热爱读书的,老师会热情教授;喜欢音体美等兴趣的,老师也会因材施教;实在不爱学习的,那就组织你们打球搞体育,让你们的精力有地方发泄。现在搞出这种教育模式,自然不得这些老师的欢迎。
朱仁的发言一结束,林冬梅就看到总校一个资深老师站起来反驳朱仁。这个老师曾经教过林冬梅音乐,是一个不仅懂西方音乐同时也了解本国民族戏曲的老师。
林冬梅甚至在几次去总校的工作中,找这位老师开过盲盒。这个老师也送出了诸如女高音、黄梅戏等几个技能给林冬梅,这让林冬梅对他印象极好。
这位老师的批评发言结束后,陆续又有好几个老师站起来反对朱仁。而在主席台上的朱仁则是微笑着听取他们的意见,仿佛一个细心倾听的后辈。可林冬梅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毒蛇盯住猎物的光芒,林冬梅知道这几个老师危险了。
现在林冬梅唯一祈祷的是矿里能够将他们保护下来,只要让他们还留在矿里,那最起码性命是无虞的。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虽然子弟学校这边有不少老师反对朱仁的提议,但也有一些投机者嗅到了不同的味道。他们不仅在场下为朱仁摇旗呐喊,甚至还在会议结束后找到朱仁热情攀谈。
“我们赶紧走。”林冬梅则是在会议结束后拉着赵玲离开。她可不想给朱仁一点机会,如果让朱仁找到时机逼自己站队的话,那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仿佛是响应刚刚会场里的争执,两人站在俱乐部的出口处发现风雪又大了许多。烈风裹挟着冰雪径直朝人砸了过来,而地上的积雪已经快要超过膝盖了。两人将厚厚的皮帽紧紧地扣在头上,然后戴上口罩和围脖。至于伞?这种天气撑把伞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家属区,林冬梅拉着赵玲朝自己家走去。而赵玲刚好也有事情问林冬梅,所以就跟了过来。
难置信
两人将身上的积雪弄干净,然后将已经有些湿的外套和鞋子脱下。换好衣服和棉鞋的两人走进林冬梅的卧室,而卧室桌子下正烧着旺旺的火盆。最上面的窗户被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小口子,同时门上的通风窗也被仔细地打开了,以确保房间里的一氧化碳不会超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朱仁进县机关了?”赵玲立刻问道,“天啦!他不是因为审查出问题才被取消高考资格的么?怎么转眼就进了县机关?”
“找个大靠山,再写一份断绝关系的声明信就可以了。”林冬梅平静地回答道,“当然,最重要是要找对靠山。”
“你的意思是,他不要他妈了?”赵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管怎么说,朱仁他妈可是对他没话说。以前他们家没有田地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妈到处求人施舍,朱仁怕早就饿死了!而且为了让朱仁可以念书,朱仁他妈不仅要种田,还要给公社打猪草、煮猪食。而且我还听说他妈还去山里打柴去公社卖。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没有看到他看那些反对他老师的眼神么?他的人性怕是彻底泯灭了。”
林冬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毕竟相较于赵玲和朱仁顶多算是两看相厌,她和朱仁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人家顶着这样的仇恨还能微笑着和自己打招呼,可想他的心性磨练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你怕他找上我们?”朱玲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一点就透。
“他找上我们,你觉得我们该如何选择?”林冬梅继续说道,“支持他,他只会等我们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再将我们丢出去安抚其他人;反对他,那我们就是他第一批要清理的人。”
“可我们这里是煤矿啊!他一个县教委干事哪里来的本事啊?”赵玲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这样的出身都成功洗白进入县教委了,你觉得他背后的人简单么?”林冬梅反问道,“如果矿里真的顶得住,他们会同意县教委开这个会?相较于子弟学校,矿机关那边更在乎的是煤矿生产。为了生产不受干扰,一定的妥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他们不怕这是与虎谋皮?万一慢慢蚕食过来,最后还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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