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有一日会知道丹青是谁。”后来,姨母这么告诉她们。
现在,她们知道了。
天下人也知道了。
就像……曜初想起了则天门上的登基大典。
正如丹青这个人一样,她在被世人所知之前就存在了。圣神皇帝的登基亦是如此,为了登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太久。
曜初回想过去的几年——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母亲不是要做摄政的天后,不愿做‘周公’,而是要自己登基为帝的呢?
是的,是她自己领悟的,并非被人告知。
母亲与姨母,是等她自己看懂。
然后……自己决定。
一世只能镇国辅佐的公主,与终将走上帝位手握天下的帝王,她要哪一个。
她要做哪一个?
曜初早就做了决定。
因此,洛河圣图‘天姓女武’的白石出世之祥瑞大典上,她站出来作为陪祭之人。
因此,在百僚、勋贵、远近百姓、四夷酋领等人上表请神皇登基事上,她也做了许多。
但,这并不够。
这一日,镇国安定公主想起了姨母,不,更是一位手握天下大权的宰相之问:
“曜初,你的路其实才刚开始。”
姨母甚至毫不避讳地告诉她:“陛下如今心中最看好的储君自然是你。但曜初,你也曾见过,你更应当明白——皇储的位置,从来不是帝王想给,储君就能垂衣拱手坐稳的。”
“你与陛下的处境不同,路亦不同。”难处大相径庭。
“曜初,你能走出自己的路吗?”
安定公主垂眸望向眼前空白的竹纸:是,母亲已经走出了一条与前人都不同的路。
她可以琢磨可以学习,但决不能一味只是模仿:因她要走的,是一条从公主到皇储再到皇帝的路。
这亦是一条前所未有的女帝之路!
而这一日,与曜初震然后愈加下定的决心不同。
太平在震惊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中书省找婉儿了——必须得跟人分享她的震惊。
这次王神玉倒是没有拦着她,因他与婉儿也没有在写公文,也在讨论这件惊掉全洛阳的大事。
“说来,世家里也怀疑过我。”
毕竟他与姜相来往也早,并且是在先帝永徽年末,就同一日被调任吏部,自此就做了多年的同僚好友。而再往前追溯,当年两人一个在太史局一个在司农寺时就认识了。
世家自然也怀疑过,从来行事跟旁人不同的王神玉。
太平进门就听到这一句,连忙追问王相道:“后来呢?”
王神玉风雅道:“后来?后来丹青写的书实在太多了,世家就不再疑惑是我了。”
王相其人,哪怕有心,也绝不会有这份数十年如一日的辛勤。毕竟就算是公文,他都是能不写就不写的。
不过……
王神玉心道:他与王皇后也算有‘缘’。
当年王皇后不肯去参加亲蚕礼,就是他代行的,然而多年后,还差点替王皇后再背一次锅。
世事,果然,很难评。
这日,太平在中书省跟王相和婉儿叽叽呱呱了半日后,又很快出宫去到了太清观,去见了延真上师裴含平。
裴含平的震动,与旁人更不同。
说来,在东宫的那些年,她在报纸上看了多少丹青的游记?可她绝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是‘同行’——
曾经都是太子妃,虽说后来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没有,但都是殊途同归,最后皆是出宫出家。
怎么会是她?
裴含平在最初的震惊后,忽然想起了那日姜相与她的话。
“可是你不知道——想要解决这些麻烦,本就是我走到今日的缘故。”
是这样啊。
所以丹青是王鸣珂,所以……自己离开了漩涡一样的宫廷,来到了太清观。
“嫂子!”
裴含平喜静,这太清观一般都是幽静的,除了太平公主来的时候。
太平与她叽里呱啦了整整一个时辰,把外面各路世家关于此事的震惊反应,都告诉了裴含平。
最后快快活活道:“嫂子不是最喜欢看丹青的游记吗?此番可以见到真人了!”
然后发出了热情地邀请:“到时候我打发公主府的马车过来,接着嫂子一起去姐姐的文会如何?”
裴含平想了想,轻声道:“好。多谢公主。”
太平闻言都怔了:其实她只是例行邀请,没想到裴含平这次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
她怔了下后,又很快笑了:“一言为定!”
宫中大宴的第九日。
皇城中驶出了一辆寻常的青色马车。
马车路过则天门至乾元门之间的内广场之地,帘子微动,车内人能看到如织的百姓通过宫门的守卫,进入皇城。
这是新帝登基大典后设宴九日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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