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阳县令一向自诩是个糊涂风流官,不爱办什么严肃的刑案,更不爱理一般的纷争讼事,只愿逍遥自在地游戏花丛间。宛阳县的县民,大概也不知皇上为何指派了这么一位怪里怪气的年轻俊少下任宛阳县县令。放任著公事不办,天天流连于宛阳县内首屈一指的勾栏院——咏蝶阁。说起咏蝶阁,可是名传方圆八百里,出了名的美女、酒肉窝,即使底下小小、不起眼的妓女,也可媲美貂婵再世;而那四大首牌花魁,也就甭论了。宛阳县令,本名邵馨玉。在咏蝶阁,人人称他为邵爷,时日一久,大伙也忘了他的原名,但只除了她之外。她是谁?她就是咏蝶阁四大花魁之一—霍无痕。咏蝶阁中,以挽朱、笑生、离垢及霍无痕四人为首,阁内大小妓女多达三百人。无论是商旅、富贾,甚至朝中大臣,小到县府令官,来到宛阳县,莫不在此驻足,钻钻女人窝,尝尝温柔乡。这么多不同来头之人齐聚此地,也因此使得龙蛇混杂的咏蝶阁成了绝大部分案件线索的来源地。一如往常,咏蝶阁高朋满座、座无虚席,为什么呢?因为今日又逢月圆时分,也是四大花魁同时列席的日子。在咏蝶阁中,四大花魁同时出席时的情形鲜少发生,除非高官显达莅临,才得以出现四大花魁同时列席的绝美画面。座上大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今天会是谁先出场?”“不知道,没风声。”“你希望是哪位?”“挽朱娇、笑生媚、离垢柔、无痕艳,都好。”咏蝶阁的四大花魁净是无可挑剔之绝世美女。啃瓜子、吃甜糕、饮盅上好桂花香茶,再来壶女儿红,听奏著和宛之筝曲,莫怪乎古今文人雅士乐此不疲地以胭脂花楼为题,吟诗诵词一番了。咏蝶阁绣帘绮窗,牙笺玉轴,雕刻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番马丁当。建筑之精巧,陈设之豪华,非一般妓家所可比拟。众美女如云,穿梭于其间,胜却人间风景无数。咏蝶阁中有一人工湖泊,湖上有书舫泊于湖中。上用篷敞,悬以角灯;下设回栏,中施几榻;盘盂尊食,色色精美。画舫左右不设窗帘,以便能眺望湖边景色。每当放船落日,双桨平分,扯鼻风荷,沁心雪藕。聆清歌一曲,望彼美兮盈盈,真乃缥缈欲仙、尘襟尽涤矣!不过这画舫是专门接待文人雅士之处,一般腐官是不会主动要求上画舫的。因为,上得了画舫之辈,若非才高八斗,便是博学多闻之士,没个才学三两三,是上不了画舫的。在占地十甲之大的咏蝶阁中,要天界虚幻情景、要人间奢华之地、要乡稼朴拙之所,应有尽有,故也是各阶层人士,只要有点银两,便想上门的好地方。月圆之夜,咏蝶阁点上万盏华灯,顿时将天际染成一片光亮,犹如白昼同一光景。七龙桥挤满了不少寻芳客,湖心搭起的水中阁已挂满了红灯彩带。湖上会可是宛阳县每月例行盛会,不少高官爵爷、乡绅富贾纷纷慕名而来,人声鼎沸,挤得是水泄不通的。邵馨玉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万众聚集的盛会,老早已在一旁等候了。据密报,江洋大盗胡不归,亦趁今日咏蝶阁举行月圆湖上会时混入人群之中。邵馨玉外表给的人感觉,倒不是一般油里油气的粗俗之辈,而是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极少人知道,他可是当今圣上之得意心腹高手,其行事只要具理由且正当,连皇上也不会过问只字片语的。老鸨轻云老早就周旋于名绅高官左右。?哗对邵馨玉而言,如隔了个空间似的远嚣,丝毫不影响他的冷静与锐利的敏思。口啜香茶,眼观正方,心却四处飘,竖耳听闻风吹草动。在咏蝶阁众多追蜂戏蝶、竞相攀折的寻芳客中,不乏江湖侠士或是三教九流之徒。在这样的环境中,自是藏身之最好地方。捕头低头将嘴附于邵馨玉耳边,道:“大人,他出现了。”邵馨玉仍不改其姿势,只是稍稍点头示意,捕头立即离去。邵馨玉抬起头望向桥上,桥上的胡不归,已然理去行走江湖、制造凶相标记之横眉竖眼、腮胡满面,而是还其原本面目——剑眉朗目、隼鼻英唇,一副翩翩佳公子之模样。“轻云大姐。”见轻云走过他的身边,邵馨玉立即招她过来。轻云见是邵爷唤她,也即刻飞了过来。“邵爷,有事吗?”邵馨玉手指著坐在远处的一名俊美少年,问道:“他是何方人氏?”轻云由他手指方向望去——“哦!他是挽朱的新恩客。”“挽朱姑娘?”邵馨玉沉思一会,又问:“来自何方?又如何称呼?”轻云尊他好歹是个宛阳县县令,也不瞒他,将所知的一五一十全说了。“那位公子来自淮州,自称姓归,到于名嘛!就不得而知了。挽朱称他归爷,要不就是归七郎。”见轻云老实,邵馨玉也不再为难她,拿了几锭银两打发她走。“没事了,大姐,您下去了。”“谢邵爷!贪财、贪财!”轻云开开心心地将银两往怀中一塞,又恭恭敬敬地向他告辞。邵馨玉突然起身,一只画扇左右摇晃,自在又洒脱地没入人群中。众杂人群中,行动也较方便,他随即进入离垢的房内邵馨玉一进门,离垢便支开侍婢离去。“你怎么来了?等不及了是吗?”离垢长得面如满月犹白,眼似秋水还青,那性子更是比水还柔。她对邵馨玉是百依百顺的,只要他说一,她绝无二字出口,这中间,全为一个“爱”字驱使。“挽朱你熟不熟?”他坐在床边,目视著她上妆,离垢由铜镜看向他——“为何问她?”她质疑了。“她与一名姓胡的来历不名男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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