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当然,冷静放松,这并不代表他原谅了敌人。
霍克利一直在关注尼顿的情绪变化,此时见他控制住了脾气,心底便微微一松。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并不想让病中的老人知晓那些烦心事。
他想过彻底隐瞒,但也明白那并不现实。
对他的袭击暗杀就发生在白天的费城,又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父亲迟早会得到消息的。
再者就是,如果他要追查身边内鬼并彻查家中安全隐患,怎么也绕不过尼顿·霍克利这位一家之主的。
霍克利认为,与其让父亲从某个心思叵测之人的嘴里猝不及防地听到不知真假的谣言,还不如由自己缓缓复述,坦诚交代。
因此在来的一路上,霍克利就已经决定要亲口告诉父亲整件事的经过。而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如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还亲眼确认了儿子的平安无事,那他肯定能及时镇定下来并压下怒火的,绝对不会让情绪失控到加重身体病情的地步。
当然,卡尔·霍克利的叙述方式也是有技巧的。
为了分散老霍克利先生对敌人的憎恶之情和对儿子的担忧心思,霍克利特别详细地描述了未婚妻的英姿飒爽和聪明勇敢。
他再三夸赞裴湘的神奇枪法和利落身手,果然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尼顿·霍克利的注意力。毕竟这年头儿富豪被暗杀或者被绑架勒索的事情每年都要发生好几次的,而一位英伦淑女是神枪手这种消息,才是真的新鲜罕见。
对于尼顿·霍克利来说,如果这次遇险的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大概就要把全部的关注与好奇都放在裴湘身上了。
等到霍克利的讲述接近尾声了,一直为霍克利家族服务的家庭医生巴拉迪尔先生来了。
这位身材瘦高的老医生一见到霍克利就露出了庆幸又亲切的笑容,很明显,他非常高兴霍克利能够及时赶回来。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巴拉迪尔医生就立刻谈起了尼顿·霍克利的病情,并且毫不掩饰他对另一位医生科拉菲斯先生的不信任。
裴湘旁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巴拉迪尔医生在医术方面比较保守谨慎,对许多新的治疗手段都持怀疑态度,因而也就非常抵触科拉菲斯医生提出的手术治疗方案。
“卡尔,你回来就好了,我们一起劝劝你父亲,千万别被科拉菲斯的那套新理论蛊惑了!呵,那种只有一半成功率的手术,用在你父亲身上,简直就是一场莽撞而不负责任的冒险。”
霍克利之前在芝加哥的时候已经和科拉菲斯医生通过电话了,也比较了解科拉菲斯医生的一些理念,因此并没有立刻同意巴拉迪尔的提议,而是沉吟着说道,自己会谨慎考虑权衡的。但不论如何,最后做决定的还得是尼顿·霍克利本人。
随后,霍克利又向家庭医生询问,为什么霍克利老先生会忽然生病并且严重到需要做手术的地步,难道之前就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吗?
提起这个话题,巴拉迪尔医生无奈看向病床上的尼顿·霍克利,摇头冷哼道:
“是霍克利先生不让我对外提起的。唉,虽然我不是很愿意,但我尊重每一个病人的隐私和他们的保密意愿。卡尔,我已经再三警告过你父亲了,不宜再继续饮烈酒抽雪茄,应该早睡早起,要少熬夜少思虑,要注重保养身体,他也答应我了。但——显然,他并没有做到。”
面对家庭医生的指责,霍克利老先生悠悠叹了一口气,神色间并没有后悔的意思,甚至还有些隐隐的不在乎。
对于这位乐于享受生活的钢铁大亨来说,雪茄、美酒和刺激人心的财富游戏,都是人生趣事,缺一不可。
“亲爱的巴拉迪尔,不是我的生活习惯不健康,而是人类的内脏实在不争气……”
听到这里,裴湘已然意识到,这位巴拉迪尔医生谋害霍克利父子的嫌疑并不大。虽然一开始引起她和霍克利警觉的,就是这位医生的隐瞒不报和临时外出,可生活中也确实存在这种巧合的情况。
“不论如何,新聘用的司机小密特朗要杀害卡尔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另一名司机便非常有可能不是意外受伤的,那是同谋者,还是纯粹的受害者?在这幢房子里,小密特朗还有没有其他的协作者?”裴湘敛眉思索着,“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藏在外面的阴谋者们……当然,这也许根本不是多复杂的布局,大概就是想让霍克利父子措手不及,有些简单粗暴,可一旦成功就会非常有效。”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病体虚弱的霍克利老先生就感到精神不济了。
闭目休息前,他特意吩咐管家,说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儿子霍克利全权处理,然后就挥手让众人离开了。
和一同出来的家庭医生分开后,裴湘便和霍克利低声谈起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她觉得,如果巴拉迪尔医生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几乎可以断定,霍克利老先生重病这件事的背后也不存在阴谋诡计。所以,这次的阴谋布局应该是从卡尔·霍克利决定立即返回费城的那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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