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莫璃心头惶恐紧揪,想握住他的手却又力不从心,是他紧紧反握她的手。“龙神医有办法救少主的对不对?”她恳求地望向龙炎天,只见龙炎天默然不语,看她的眼神充满严肃与不确定。“不要”她摇头,嘶声抗拒。“我不会有事,死不了。”只不过忘情与死,又有何差别?性命并非危在旦夕,但他生平首次觉得,与死亡的距离,好近。秦啸日伸手抚去她的泪,唇边安慰的笑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没有了回忆,我们可以重头来过,只是,端看你是否愿意给我机会爱──”话顿,又起。“也罢,你不正希望我把从前忘了吗?只要我忘怀一切,我的存在就不会令你那么为难了,这样,也好”他的笑,添入了几许自嘲。她困难地频摇头,泪落得更凶了,那是想握住什么却又握不住的恐慌,想澄清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矛盾,两相狠狠攫住她的呼吸,揪扯她的心肺──直到这一刻,她仍是自私的!她好恨这样自私的自己,好恨!“原谅我,璃儿,这回恐怕无法依你了”他在微笑,在道歉,语气逐渐虚乏,沉重的眼睫也在加速袭来的晕眩中半起半落,感到脑海正在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侵蚀、挖空,他奋力想看清眼前愈发模糊阴暗的身影。死亡是什么滋味,他想他尝到了,有满足、也有不甘心,但都不重要了。“我想看你笑”是命令也好,恳求也罢,就让她的笑容陪他坠入黑暗吧,他说什么也要记住她的笑脸。“好,我笑”泪流满面的莫璃,颤抖的唇硬是扯开比哭还难看的弯弧,双手捧著他的脸,低唤著:“别睡,啸日哥哥不要忘”不要离开,不要离开璃儿啊!风,再起。声嘶力竭的沉痛呼唤,也在他紧闭双眸的那一刹那,随清泪融入风中。“不要──”床榻上的莫璃凄切痛吼,倏然弹坐起身。“莫言,你醒了!”平安见昏迷十余日的莫璃终于苏醒,欣喜低呼,忙不迭凑到床边。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莫璃,羡煞府内一干丫鬟,不过好在她身为神医未婚妻之便,能有借口揽下这差事,不然若让那些抢著想看顾莫璃的丫鬟照顾莫璃、替莫璃换药,那莫璃的“秘密”岂不泄底!当年莫璃扮起男装代替莫言,她年约九岁,对莫护师患了失心疯之事当然有印象,只不过日子一久,大家都习惯莫璃的男装扮相,喊她莫言也喊惯了,知情的奴仆们都明白莫璃孝心可鉴,于是没人再去提起这件伤心事。莫璃身型虽然不比男人壮硕,但身高比平常女子高些,平日沉默寡言,加上剑法了得,后来新进的下人自然而然也都以为莫璃是个男子,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自从莫璃扮成莫言,莫护师虽然没有再犯心病,但身子时好时坏,想必莫璃仍不愿泄漏秘密刺激了莫护师,她当然得多帮著忙,小心些!窗檐下传来涓滴细雨声,莫璃低喘了几口气,认清了所在地,她的寝房。“是梦,是一场梦,不是真的”她抓住平安的手,急问。“平安,少主人好好的,对不对?!”“你别心急,当心伤口裂开呀!”莫璃身中二十几道刀伤,有的深可见骨,还必须靠龙炎天以针线缝合,伤势这么严重,一醒来却只问少主,眉毛连皱都不皱一下,她不疼的吗?“告诉我,少主是不是没事了?”平安的手被抓得更紧了,仿佛也能感受到莫璃的心急。“少主的身子是没事了”“什么意思?他记得一切,对不对?!”莫璃不安再问。“少主他”见莫璃焦急心慌的模样,平安鼻一酸,欲言又止。“他怎么了?”“莫言,你镇定点,听了不要难过,否则对你的伤势不好,少主大难不死已经值得庆幸──”平安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蓦地被莫璃打断。“什么不要难过?”莫璃挑重点问,从平安诚实的眼神中瞧出了端倪,她的脸色倏如槁灰。“少主忘了一切,是不是?不会的”她不信,她不信天底下真有那种会吞噬回忆的蛊,她不信!“莫言,你要去哪?你需要休养,还不能下榻呀!当心身上的伤,莫言──”见莫璃弯身穿鞋,在单衣外随意拢了件长衫就要冲出房门,平安又不敢动手拉她,就怕拉扯只会让她的伤势恶化,只能在一旁连声阻止。“莫言──”平安追上前,后脚才一跨出门槛,就被人压住肩膀,她回头一看。“莫护师?”为什么要制止她阻止莫璃呢?“眼见为凭,没让他亲眼看到少主,他是不会信的,也绝计不会安心养伤。”往主院奔去的踉跄背影,在莫昆眸底填成一洼若有所思的叹息。只不过,就算亲眼证实了,这孩子真的能安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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