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悦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四不像的,不断变幻溶解的脸。他吓了一跳,盯着这张齐阳和范子墨的结合体问道:“我是已经暴走了还是真特么疯了?”虽然这两项对现在的周悦而言差的不多,但毕竟暴走了容易伤害他人,疯了很可能只会伤害自己。听到周悦的声音,范子墨僵持已久的膝盖终于是软了下来,跪倒在地上许久才喘匀了气,抬头道:“我现在是谁?”周悦眼见他的脸已经完全恢复成范子墨的样子,吃了一惊:“你问我你是谁?你不会也疯了吧?”难道他和范子墨其实是在疯人院认识的病友?现在疯到了一起,不得不同时接受治疗?范子墨懒得跟他废话,拿起手机就往脸上怼,看到自己顺利变回范子墨的样子还是微微松了口气:“我是范子墨。”周悦闻言张了张嘴:“你到底怎么了?”“说来话长。”范子墨坐到地上,把早上这一系列的破事都解释了一遍,周悦听得有些愣,他没想到为了救自己,他们会花费如此大的心血和力气。傅麒也就算了,从周悦最开始服役他们两个人就认识,他会想办法帮自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但是范子墨和齐阳……周悦认识他们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大部分人都相处得极其不顺,特别是范子墨,他的手掌上指不定还留着自己造成的伤口,就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来给他向导。周悦垂头笑了笑:“其实救不救的,也没这么所谓。”范子墨歪头不解:“一旦哨兵暴走就会被击毙,陆延正在外面待命呢,你是不想活了吗?”
千句万句不知重点的话语,范子墨却一下子击中了周悦内心隐秘的心思。他忽然伸了个懒腰。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还是寒冷的冬季,但有阳光从上层透明的窗户玻璃透进来,清晨的时候缓缓落到自己眼睑上,周悦只觉得浑身弥漫着慵懒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来自于他不再挣扎的平静。的确,就如同范子墨说的那般,其实周悦本身并没有那么想活。活着和死了,对现在的周悦来说,不过是在现世击杀怪物和下到地狱去屠杀恶鬼的区别,如果他注定要伤人,还不如早点到下面去报道。他就这样懒洋洋地看着范子墨,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范子墨张大嘴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就多少有些不尊重人了。我们这群外人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吗?”周悦摇了摇头:“傅麒我还能理解,他从我服役开始就看着我长到现在这么大,以前在一线基地的时候对我就很是照顾。至于你们几个……我不懂为什么非要累死累活的。”说实话范子墨一开始也不懂齐阳这么拼命的理由,但今早的话题多少提醒了他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齐月,至于自己……他终于开始思考自己累死累活的理由:有为了傅麒的,有为了齐阳的,那……有没有为了周悦的呢?当然是有的。从最开始知道周悦这个人,到第一次跟他接触,到一起分享了外来的美食,之前每一次为周悦的努力都是为了他本人,毕竟那时候的他还不清楚其中牵扯着傅麒和齐阳,甚至还有齐月的那些个千丝万缕的关系。范子墨想了想,决定花这么多时间去捋这些个对当下无用的前因后果还有什么意义,他人都在这儿坐着了,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于是他看向周悦,单刀直入道:“没有为什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这个回答是周悦没有想到的,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就算有……也是会被浪费的。他盘腿坐在电热毯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脸玩世不恭地回答道:“不可以。”范子墨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一整年的运动量就要荒废在一个臭小子的“不可以”上,怎么可能?虽然是个向导,但范子墨还是个男人,他冲上前就想要强行去拽周悦的手。周悦将双手往背后一藏,一副一年级乖宝宝上课的姿态。范子墨怒瞪他一眼,看了看他裸露在外的脸皮,双手用力夹住,将那张特厚脸皮夹在自己的手掌间,一瞬间,黑暗袭来。周悦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直往下坠落,由于等级差异他先是强撑了几秒,随即便被范子墨加大力度的脸皮挤压术完完全全扯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周悦的精神世界,黑雾漫布。范子墨几乎看不清自己身处的位置,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他不由得捂住口鼻,不是因为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单纯地由于这个世界的空气过于沉重。虽然从傅麒嘴里听说过他无法跟其他向导顺利相处的问题,但如此严重的黑雾代表着周悦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接受过精神疏导了,哪怕是表面的精神疏导,不进入心门,周悦都不会积攒如此令人窒息的量的黑雾。他不由甩了甩脑袋,决定从最外层开始清理。虽然现在的范子墨完全无法判断自己出于周悦精神世界的哪个方位,但按照他抗拒的程度来看,自己肯定在最外侧徘徊着没错。范子墨推动自己的精神力逐渐驱散黑雾,和a级的齐阳不同,身为b级的范子墨无论是在清理效率还是在行动能力上都有些受限。比如,齐阳经常在哨兵的世界内自由穿行,面对等级较低的哨兵甚至可以飞上半空俯瞰整个精神世界,对心门的查找也相对简单,但对于范子墨而言,自由地在一个s级哨兵的精神里飞来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周悦对他完全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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